灵走上前去,连声劝道:“萧仙君!还请冷静些,这人若死在此处,只怕会给师姐带来更大的麻烦。”
灵灵怯怯地拉了拉他的衣角,小声说道:“大猫,不用管他,他的护身法器全被我破坏了,掀不起什么风浪的,我们快些走吧。”
萧炽眼眸微垂,调息片刻后“嗯”了一声,面无表情地松了手。
齐见滔软瘫的身体骤然得了活气,如一条被剖了肚腹的长鳝,无意识地扑腾不已,待好不容易清醒过来,胸腹中满是令人作呕的血气,他颈间剧痛,捂着脖子大口大口拼命地喘息。
萧炽托了托背上的人,捻了捻那缕散落的发丝,低声自语道:“你不想让我杀人吗?”
身后一片寂静,往日的嬉笑怒骂仿佛易散的云烟,再也抓不住踪迹,萧炽笑了笑,点点头,将发丝轻柔地掩回风帽之下。
“好,那就不杀。”
他声音极轻,“你喜欢的师弟妹,我也会护好的。”
齐见滔缓过气来,后知后觉的恐惧席卷全身,那个人,方才是真的想杀他!
他浑身被冷汗浸透,缩着手脚哆哆嗦嗦地往外爬。
萧炽冷淡地瞥他一眼,齐见滔的身体突如一支绷紧的箭,被术法猛地提起,直直朝左霆过去。
“押住他,”萧炽打开结界,一步一步往外行去,“别忘了,你们二人的性命,也握在我手中呢。”
左霆好险接住了人,又被这句砸得面上一懵,不解地朝楚澄看去,什么性命,这位仙君何时给我们下毒了不成?
楚澄无言片刻,懒得解释,率先拾起齐见滔落在地下的佩剑,她面上假作纠结,手上动作却极为利索,一把扯起齐见滔的后领,道:“对不住了,齐师兄。”
说罢,她抬手举剑,冰冷的剑刃横在齐见滔颈间,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带出一道浅淡的血痕来。
齐见滔突觉一阵尖锐的痛,好似才彻底从缺氧的窒息感中清醒,断断续续地哑声骂道:“你......你敢!”
他伤了喉咙,声线粗嘎低哑,没有一丝震慑力,倒似拔了毛的鸭子,引人发笑。
楚澄满脸歉意,言语诚恳,怕屋外的弟子们听不着似的,声音骤然提高,“我们也是遭人胁迫,立功的机会将来还有,现下还是保住性命要紧,齐师兄千万莫怪。”
左霆愣愣立在一旁,终于反应过来,他一拍脑袋,连忙将自己的剑也给搭了上去,摆出一副贪生怕死的模样,连连点头,“对对,齐师兄莫怪,莫怪。”
齐见滔:......
两把剑一左一右地端着他的脑袋,跟巨兽的钳子似的,一个不对就要夹碎他的脑袋,他还能说什么。
身后的人严丝合缝的贴着他的脊背,仿佛天生的契合,萧炽眉眼柔和了几分,牵起灵灵的手,朝外道:“若还想让这三人活命,就把路让出来。到了无妄山下,我自然会放他们走。”
外层的包围圈没有一丝犹豫,齐刷刷地让出个缺口,气得齐见滔两眼一黑,恨不得死过去算了。
他就知道这帮弟子,没一个和他们父子两一条心的!
萧炽踏云而出,才离了客栈数十里,就一脚将齐见滔踹了下去。齐见滔来不及运灵,跟棵葱般直勾勾地栽进了下头的树冠,乱七八糟的物件儿挂了满树。
他被腰带倒勾在枝桠上,恨恨地吐出嘴里的叶子,仙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他定要这帮人好看!
祥云随意而动,左霆神色绷得死紧,在黑暗中艰难地辨别方向。
楚澄见剑宗山门已然清晰可见,回首将手中的碧虚剑递回给萧炽,道:“谢谢仙君方才为我二人遮掩,待我打开剑宗禁制,仙君只需召出符钥,它自会为仙君带路,只要进了无妄山,洞府便可无处不在。”
“多谢你,”萧炽接过剑,点了点头,“便送到这里罢。我在你们身上放了一缕火种,你们回去便称中毒病重,或可躲过责罚,若实在躲不过也无妨,有那火种在,寻常刑罚也轻易动不了你们。”
楚澄道了谢,担忧地朝他怀中看了一眼,“师姐伤得极重,我听闻一叶仙尊的秘库中典籍珍宝无数,说不定能找到救回她的法子……”
她俯身一揖,“那师姐,就拜托仙君照料了。”
楚澄摘下腰佩,口中念念有词,禁制一开,山门显现,符钥似有所觉,金光繁煜,顷刻间如天河落凡,一寸一寸在广阔的山路上亮起神秘的纹路,如一丈跃动的金索,马不停蹄地向秘境中飞去。
萧炽朝二人道别,牵着灵灵跟上了符纹。
那枚符钥将将附上无妄山的界碑石,满山景色好似一水之镜,被金符击得四分五裂,四季春秋如浮光掠影急速变幻,待萧炽再一眨眼——
仙山巍峨壮丽,月华盈盈似水。
一座洞府曲水环绕,白鹤悠悠来去,绮罗金殿仙气缭缭,殿外一树山茶如落大雪,树下石桌剑痕累累,上面隐有一块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