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一声,继续解释道:“是你母亲托我来的,阳王北澜王世代交好,此次出兵是皇帝的命令,明面上势必不可违。”
“你是阳州人?”
“是。阳王幕僚,称我林公子就好。”
林公子,阳州第一幕僚。乐言远在北澜也有所耳闻,民间传闻阳州成为最大诸侯国全靠祁氏辅佐,阳王杨高可一日无武将,却不可一日无幕僚林公子。
乐言记得身为天师的母亲也多次夸赞他。母亲总是说,隔壁国的公子跟自己年纪相仿,在她还在奔跑着玩“狼吃羊”、“跑马城”的时候,隔壁家的孩子已经开始为国家出谋划策了。
乐言默默注视林公子的背影,母亲说的没错,他一言一行都比自己成熟许多,连个子都比她多出来将近两个头高,更显得她像个小孩子了。
“到了。阳王为安置北澜郡流离的百姓,在附近留了一块地,虽是个偏僻村落,郡主在此暂且能保证安全。”
林公子缰绳一扯,驻马停留在此。
北澜流民已聚集了不少,无论男女老少都奔波得面色憔悴,不顾外人均席地而坐。
乐言的面色也不红润。又因北澜百姓长年草原游牧、无事不登殿,他们也自然认不出来面前的正是郡主。
乐言摸了摸满是金银盘缠的布包,刚要上前一步,被林公子一把拽了回来。
只见那前方聚集的不仅仅北澜郡的流民,还有阳州本地的农民。
“天杀的阳王!等我攻下阳州,我要砍下那阳王的脑袋!”
“到底是谁的错,这怎么就突然打起来了啊?”
“你们阳王就不是个好东西!残暴无理!”
“你这么看不起阳州人,倒是别来这避难啊,姑娘你说是不是啊,你是阳州本地大小姐吧?”
“诶?刚才那个富贵姑娘和公子呢,怎么一眨眼不见了?”
乐言二人正躲在侧方密林中,因为刚在流民百姓的七嘴八舌外,她还听到了熟悉的、无规律的马蹄声。
“中央的巡检军?”灌木丛中,透出乐言眨巴眨巴的小鹿眼。
“看着不像。”旁边灌木丛中也透出一双眼,那眼睛只是冷静地眨了眨。
“楮拉特白旗,是游牧部落!”乐言失声叫道。
她记起那飘摇的白旗,它的出现总是伴随着铁蹄踏踏。
那是活跃在北澜郡草原与阳州城附近企图扎根的部落,趁北澜郡与阳州战乱,侵占土地!
“楮拉特部落领袖从不甘心归顺北澜郡…”
“也不会甘心归顺阳州。”林公子反应迅速,立刻下定结论:“他们要抢!我去找驻扎兵,你千万不要动!”
一阳州老农道:“他们又来了…北澜人,去别处流浪吧。”
另一年轻农民也道:“我们的家乡也难保啊,得拼命了,老乡们!”
阳州百姓抄起铲地的铁锹,站到老农身边汇聚。
刚刚还与其拌嘴的北澜强壮的男子们此时竟也自发主动站到了队伍中,与阳州百姓共同组成一道人墙。
乐言看不下去,猛然从灌木丛钻了出来,急得脸着地摔了个趔趄,再站起来时,满脸的泥土枯草。
对峙中的两群人没有侧目这个外表柔弱的姑娘,她隐隐不爽。
“可别瞧不起北澜郡主啊!”
说着她首当其冲从腰间摸出她的贴身短刺刀,眼疾手快刺得敌军前马蹄血肉模糊,一匹骏马翻身摔倒,砰得一声响,还未反应过来,一个楮拉特人头着地摔落。
交战一触即发。
众人士气大增,大吼着冲上前去!
曾经辽阔的草原上,她的北澜王父亲最喜欢参与她的“跑马城”游戏,不过父亲总有一个要求,抓马时每个人都要使用未开刃的短刀,生生把“游戏”玩成了“训练”。于是日复一日,乐言使用短刀技巧愈发熟练,愿意陪她玩“跑马城”的孩子也越来越少。
很多年之后的今日她才知道,那是父亲言传身教给她的防身之术。
即使流离失所,勇士仍能战斗。没有铁甲、烈马与刀枪,仅凭一身铁血,百余名流浪百姓赤手空拳的临时组成了一支平民军,手握铁锹、碎石、长木杆,硬生生抵抗。
当最后一位勇士跪着倒下,阳州驻扎军终于到来。
林公子踏红色骏马在最前方领队,他举手一挥,训练有素的驻扎军风一般冲向敌方。
顷刻间,横尸遍野。
林公子四处观望,慌乱寻找熟悉的身影,见她抱膝坐地,面色才舒展开来,他大喊:“郡主!”
“没事了。”林公子轻触乐言肩头安慰,发现她浑身颤抖。
乐言不语,自顾自啜泣着,细细哭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嚎啕大哭。
哭什么呢?哭她终于活了下来,哭她被践踏的北澜郡国,哭她流离失所的子民,哭苦难中仍并肩作战的、善良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