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二位带上面罩，离我两步远。”
说完，邢千山把木盒放在小花园的石桌上，再戴上三层面罩，套上厚厚的油纸手套，用一小片磨砂石小心地割开蜡封，将木盒打开。它里装着许多长短不一的黑色颗粒，看着像是老鼠屎，还有几朵菌干。
她用镊子夹起菌干仔细查看了一会儿，眉头顿时紧拧。看来她怀疑的没错，国生院的瘟疫并非天灾，而是人祸。
她将菌干放回，关好木盒，再用油纸里三层外三层的牢牢包住。然后脱了手套，用烧刀子酒仔细擦拭镊子和双手。觉得干净了，她才招呼谈烁和白定戎靠近说话。
“这次瘟疫的源头，或许就在盒子里。”
“此话怎讲？”
“什么？”
谈烁和白定戎几乎同时开口。
“盒子里装的是老鼠粪便和鼠头菌。得了鼠疫的老鼠，它的粪便可以传染瘟疫。无论人畜，接触被它沾染过的水或食物，十有八九会得瘟疫。而鼠头菌，是一种有毒的菌子，误食会中毒。它毒发的症状和瘟疫的症状极其相似。不同的是，得了瘟疫会死，中了鼠头菌的毒，最多难受个两三日，并不致命。”
见谈烁和白定戎均是一副将信将疑的表情，邢千山补充道：“若想验证，可用牲畜一试，一旦出现瘟疫症状，必须立刻宰杀焚尸，以防传染给人。”
“千千，验证一事还需请你帮忙。”谈烁不信任太医和仵作，毕竟稍有不慎，可能又会引发一场瘟疫。
“好。地点就设就在国生院后面的考棚吧！那儿平日没人去，我搬到那儿住几日。”邢千山也想快点破案，不单谈烁被谈隽追得紧，百衣会也承受着莫大的压力。就算谈烁不提，她也会申请参与。
“此事暂且保密，待本王进宫面圣后再做定夺。”谈烁对二人严肃道，“白少卿，还请仔细看管曹军勇。此人身系数案，不能出任何差池。”
“是。”白定戎领命。
“千千，你收好证物，与本王一同进宫。”谈烁边说边往国生院门口去。
“王爷请留步。”邢千山没跟上他，反倒阻止他出门。
“何事？”
“我们得用药汤泡澡药香薰发，彻底消杀后方可进宫。毕竟，瘟疫非同小可。”邢千山走到他身边，小声道。
“哦，对，是本王疏忽了。”谈烁恍然。随后，二人花了点时间收拾自己，换了干净的衣饰，带着一身药味进了宫。
碰！
谈隽听完谈烁和邢千山的陈述，怒不可遏，直接砸了一套上好的汝窑茶具。
“大胆刁民！竟因一己之私，散播瘟疫，残害无辜，劳民伤财！”
“皇帝爷爷请息怒，龙体要紧。”邢千山忙劝道。
“唉……”谈隽闻言，沉沉地叹了一口气，重新坐回椅子。
若曹军勇所言属实，那整个朝堂怕是要大换血了。礼部尚书连吉宣在位十几年，经手了四次春闱，不乏买官作弊之流身居要职。由这些人把持朝政，东威国运堪忧啊！
“今日加紧审问曹军勇，一有消息立刻来报。待明日进士们面圣离开后，该抓的抓该审的审。”礼部是二皇子晋王谈烽的人，若罪名坐实，晋王的势力会被削减。韩王谈炬一定会想办法塞人到礼部填补空缺。
谈隽看了低眉顺眼的谈烁一会儿，开口问道：“烁儿，若连吉宣犯罪，侍郎朱君耀亦难辞其咎，可能整个礼部都烂透了。你可有合适的人选推荐？”
“回父皇，儿臣长年在外征战，与朝中官员接触不多，一时半会儿想不出谁合适。依儿臣愚见，还是让吏部根据政绩推举人选，再由父皇定夺最为稳妥。”
谈烁之所以信任汪随，是因为二人理念相同，他们都认为夺嫡成功未必能稳坐天下。君臣一心，全力惠民，才能长治久安。因此，汪随安插在朝中的都是拥有真才实学之人。只要吏部这边不放水，被选进礼部的，十有八九他的人。
经历礼部这次大换血，吏部在此时是断不敢乱来的。只能老老实实按政绩选人，那么，一心拉帮结派的晋王党和全力盘剥百姓的韩王党怕是和礼部无缘了。
“嗯。”谈隽轻点了点头，对谈烁的回答还算满意。
“千千，这次防治瘟疫你师父和你功不可没，待礼部腐败案结束，朕要好好赏赐不问天。”谈隽在面对邢千山时，不见往日威仪，只有满眼的喜爱，连语气都带着和煦的笑意。
“皇帝爷爷过奖了。千千只是尽力而为，齐王殿下才是真的劳苦功高。”邢千山知道谈隽不喜欢谈烁，自然不会给他什么好处。可他这些日子为了瘟疫的事儿自掏腰包贴了不少银子进去，她想帮他讨点奖赏。
谈烁闻言面露惊愕之色。邢家和皇家算是连襟，邢君柏得叫谈隽一声姐夫，因为先皇后是邢千山的祖母是亲姐姐。按理说，邢家人不都护着秦王谈烽吗？怎么会帮非血亲的自己说话？且听她的解释吧！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