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言嘱咐了婢子小厮,入内小心伺候这位冷脸大爷后,回到厢房,正靠在榻边闭目养神之际,百里佑言进了房来。
见他已衣着整齐,百里佑言吃了一惊:“今日怎起得这么早?”
李成言委屈巴巴地向她张开双臂:“我困死了——”
百里佑言一边给李成言梳头,一边紧着眉心听他讲昨夜的事情:“所以,这祸事是那个魈起的?”
李成言耸耸肩:“他自己倒是爽快地认了,说来也是他不知轻重罢了。不过不知为什么,宇文瀚平时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我伤了他,竟然也就这么轻易的算了。”
“别动。”
百里佑言娇嗔地扶住李成言的头,从镜奁里审视了一番他的发髻,放下了骨梳:“你说,那魈落下的妖术,作用是什么?”
李成言拄着脸,沉思片刻:“类似造梦?”
“既然是妖怪,魅人心神这些事情,不是信手拈来么?”百里佑言小心地束好发髻。
李成言恍然大悟:“所以,师兄是受妖术所惑?”
他突然觉得有些后背发凉:“那……那等他清醒了,我岂不是要遭大殃?”
“那魈倒不会轻易让你死呢。再说了,他那么大个妖怪,也不至于这么不济事吧。”
说着,百里佑言扁了扁嘴:“总之,既然六殿下都不追究,那不管是他有意无意,还是受了妖魅的缘故,不紧要。你本来也不是有意伤他的,事实究竟如何都与我们无关,说好了不提,那便不提了。”
李成言心下总觉得似乎有些不妥,百里佑言伸出手指弹了弹他的脑门:“咱们好歹也是人在他乡,又有那个魈成日添乱,你啊,收敛着点吧!”
李成言顺势捉住百里佑言的手,嬉皮笑脸地说道:“横竖有你收拾烂摊子,我怕什么?”
百里佑言将手抽了出来,作势要打他:“也不知道是谁昨天吓得连觉都睡不着呢!走吧,先去看看那位殿下的伤势如何。”
两人笑吟吟地推开房门,对面屋檐下长身而立的宇文瀚扫眼过来,目光一阵闪烁。
毕竟是蛮夷,虽说那李成言是非男非女之体,这二人如此亲昵,实在不合礼数,若是在我们锦国——
不知怎的,宇文瀚脑海中闪过自己亲哥哥的模样,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算了,不合礼数,总比人面兽心、两面三刀的好。
李成言带着百里佑言走上前来,两人恭恭敬敬地行了礼,都称了声:“六殿下。”
宇文瀚:“怎么,不叫宇哥,连师兄也不喊了?”
……
真难伺候!怎么我遇到的人,个个都喜怒无常?
李成言的笑容僵在脸上:“师兄,要不先入房待我姐姐检查了伤势,再去用早膳?”
宇文瀚看也不看百里佑言:“男女有别,你们府里请不起正经大夫么?”
李成言的礼仪瞬间消弥:“别什么别啊,昨天就是佑言给你治的!寻常大夫哪里比得上她?再说了,外面请人进来,这么尊贵的六殿下伤了的事情,可还瞒得住?”
宇文瀚闻言,一语不发,绷着脸抬脚便往屋里走。
知道他这样子便是默许了,李成言拉着百里佑言的手进了屋。
见宇文瀚坐在椅子上,一脸漠然的样子,百里佑言犹疑地立在一旁。
李成言心道,这人臭架子真是大,向百里佑言使了个眼色,先走了上去,伸手便撩开宇文瀚的衣衫:“师兄,得罪了?”
宇文瀚向他挑挑眉:“你们家,就没有一个真男人?”
李成言气得耳根发红,宇文瀚嘴角泛起一丝笑容:“你粗手粗脚的,最好小心着点,我要是碰了疼了,脾气只会更坏。”
百里佑言不动声色地移步上前,轻轻拿开李成言的手,纤纤柔夷灵巧地解了宇文瀚身上的绷带。
宇文瀚见状,立时将头转过一侧。
百里佑言心里冷笑一声,一边换药,一边暗自戳了戳宇文瀚的伤处。
痛!
这怕不是故意的!
宇文瀚“嘶”地一声转过头,瞪着百里佑言。
而百里佑言面上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可是弄疼六殿下了?只怪我事先忘了,我们西旖常用的金疮药本有些粗重,六殿下是贵重之体,自不如寻常人那般能吃痛受罪,开罪了六殿下,还请六殿下责罚。”
意思,我怕痛啰?
宇文瀚看着百里佑言蹙着眉柔柔弱弱的样子,有气无处发,咬着牙摆摆手:“不碍事。”
这两兄妹,全不是那省油的灯!
宇文瀚还未开府,因此还住在宫中。
皇城里人多眼杂,他这伤势要瞒下去,自然是有诸多不便。
接下来的半月,李成言与百里佑言便改了乘马车,每日散学后,宇文瀚出宫假意与他们游逛街市,在车厢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