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旖王面前,说是你小相公特意将我带进宫,还指使我刺杀西旖王,你那小相公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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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在去往银雾寺路上的马车里,赤星乙弓身在李成言面前,一脸阴鹜。
此人怎还好意思说自己没有一句真话?
“若比撒谎骗人的话,还是你李成言更厉害些。”
李成言:“我?”
这似蹙非蹙的眉头、亮晶晶的眼睛、浑然天成的真诚神色,赤星乙看了只觉得浑身发冷:“西旖王储殿下,你一边在我怀中装睡,一边命人拿着照妖盏来抓我,可真够高尚的!”
李成言:“我几时叫人拿照妖盏来抓你了!”
“你没有?”
百里佑言拉住李成言的手,将昨晚的情况大致讲了。
李成言越听眉头越紧皱,听到一半之时,他心下已如明镜一般——
王上何以对自己的不信任,竟到了如斯地步?
但现下外患未除,内忧暂不论。
李成言盯着赤星乙琥珀色的眼睛:“你为何刺杀王上?”
赤星乙“哼”了一声:“他死了吗?伤了吗?”
李成言:“那你去他寝殿是为何?”
事到如今,赤星乙索性挑明了:“去寻告神剑。”
李成言和百里佑言对视一眼,问道:“何物?”
赤星乙瞠目结舌:“你身有祈神印,会不知道什么叫做告神剑?你每岁不用告神剑破印,活到这么大,现在还会得有人样?”
李成言一脸茫然:“破印,什么是破印?”
赤星乙有种被雷劈中,整个妖都被劈焦了的感觉。
他活了一千多年,自问这山海的怪事遇得够多了,可是身有祈神印的神媒,连告神剑都没听过的事情,这怎么可能——
祈神印需以生灵为媒,并通过告神剑行繁复的仪式,方能与神对话。
而神媒联通三界,不禁万邪,需每岁以至阳之物告神剑破印,方能将所集聚的天地邪气击碎。
百里佑言皱着眉头:“若没有所谓的破印呢?”
赤星乙看着面前毫无异状的李成言,一字一句地说道:“堕为厉鬼,不入轮回。”
三人都沉默了。
赤星乙突然想起一件事:“那夜的恚魂,是被你身上的邪气吸引来了,所以才根本甩不掉……”
李成言脸色苍白:“可我显然还是人,活生生的人。”
是啊,鬼是不会做梦的。
赤星乙本就在怀疑,自己对这属阳之物的嗅觉最是灵敏,告神剑若在西旖王宫内,不应该连丝毫痕迹也感知不到——
他突然觉得,西旖王宫看似平静的表面下,实质隐藏了一团十分晦暗的迷雾:“李成言,你告诉我,为何西旖王遇刺,第一时间搜查的却是你的寝殿?”
李成言和百里佑言对视一眼,无奈地笑了一声:“是啊,为什么?”
他也很想知道,作为西旖王唯一的亲生儿子,为什么西旖王对他,却总像是防备外人一般?
百里佑言劝解道:“王上向来谨慎多疑,你是王位继承人,他受刺后,从你查起也是有些道理……”
她越说声音越轻,赤星乙摇了摇头:“不,他一直都防着李成言,没有受刺之前。便是如此。”
李成言露出个苦笑:“你怎知道?”
赤星乙心想,老子吃了好大一个亏,当然知道——
若不是西旖王对李成言防备心颇深,自己的咒术怎会无效?
他当然不会告诉李成言和百里佑言自己妖法的秘辛:“现下当如何?你们不会真是来带我去烧高香的吧?”
李成言深吸一口气,撩起窗帘向外看了一眼。
马车一路疾行,现下离目的地还有些距离。他虽不认为赤星乙是刺客,但此去银雾寺,是打算借进香之际,将赤星乙禁锢在寺中的——
李成言不笨。
为何自己这些时日总是梦见赤星乙?
为何往日在宫中从来睡不好觉,这次却日日酣梦至天明?
昨夜梦中,赤星乙将他唤醒,李成言在去西旖王寝殿的路上便突然醍醐灌顶——
不是自己日日梦见这妖怪,而是这妖怪,成日入了自己的梦里,在默默操纵着自己!
他白日里一直在反省,自己怎会对一个来路不明的妖怪如此纵容!
而此刻,看着面前的赤星乙,李成言做出一副十分为难的模样:“高香自然是要烧的,现下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你的伤势如何?”
赤星乙满不在乎地说道:“你老子也算是个狠人,睡觉捏着毒术,也不怕一个不小心把自己毒死。还好我天赋异禀、体质强健,现下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放心,死不了,你那几百岁的寿数还是省省吧。”
为他疗伤时气得七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