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灼兮不懂,也不想弄懂,父亲此次专程从洛杉矶飞回来,究竟是为了他的最后一次策展,还是为了看盛雨。
“爸,也去看看妈妈吧,她还在南城。”商灼兮说起了自己的妈妈盛如夏。
商青山听见盛如夏的名字,筷子停在空中,半刻才动。
“你去看过了吗?”商青山问道。
“嗯,我回国之后就见了几次,每次见,妈妈都哭,只不过,她不是因为想我而哭,而是……”商灼兮说到此处声音有些哽塞,“她说,要是盛雨还活着,也会像我一样吧……”
商青山红了眼圈,即便再冷静理智的人,想到自己英年早逝的儿子,想到自己孤苦无依的发妻,还是不免伤感。
“爸,等这次展完成,我想回洛杉矶了。”
“怎么?我看你墨白美术馆经营的还算不错。”
“嗯,办了几次展览,感觉自己需要学习的还是很多,我想再回去进修几年,沉淀一下。”
“嗯,也好,随你吧。墨白美术馆我会再招聘专业的人来管理的。”
“我们明天一起回去吧。”商青山说道。
时隔七年,再次回来,不免感触很多,商青山想到了很多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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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年前,商青山是南城美院的最年轻的油画系教授,师从顾恺之,中国油画届的泰斗人物。
大学时候的商青山当时意气风发,一表人才,是南大的风云人物,不少人对他倾慕已久,但商青山一心只扑在油画上,两耳不闻窗外事。
南大雕塑系的系花盛如夏如同她的名字一般,热烈而灿烂。盛如夏出身高贵,从小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遇到了才华横溢的商青山,瞬间沦陷。那个年代,女追男并不多见,但盛如夏从小自由无拘束,又受到父亲西方教育的影响,性格开朗外向。
一顿穷追猛打,让油画系的男神商青山最后也拜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
两个人毕了业就结了婚,婚后第三年,盛如夏怀孕了,也就在这时商青山也从南城美院的讲师破格提拔为了教授。就在生活一帆风顺,对未来充满希望的时候,一封匿名举报信彻底摧毁了他们安稳的小幸福。
有人匿名告发商青山与女学生有不正当关系,信中列举了很多他与一位名叫张弥的女学生过从甚密的举动,比如张弥经常以作为人体模特与其在美术教室私会,二人有不正当关系,并附上了一张照片,照片是偷拍的,照片里二人在南城美院的林荫路上亲吻,虽不是近景,但也可依稀辨认正是商青山与张弥。
系里领导惜才,不希望此事闹大,私下叫商青山谈话。商青山据理力争自己并未与女学生有过任何逾矩行为,并且照片里的真实情况也不是呈现出来的那样。
领导自然是偏向商青山的,想私下劝退张弥,此事就草草了结。但商青山觉得张弥虽然单恋自己,但她毕竟青春年少,一时糊涂,希望院里从轻发落。
院里领导敷衍了他几句就把他打发走了,并警告他不要太得寸进尺,院里能把这件事压下来已经尽了最大力量。商青山有些无可奈何又没什么办法,他也是无辜被陷害,以为此事就此打住,哪知道过了几天,一大早上班,发现一群人围在学校内的布告栏处围观。
很多人见了他还互相交换眼神,小声嘀咕着“就是他,他就是商青山。”
“看不出来啊,衣冠禽兽。”
“呸,臭不要脸。”
商青山将自行车停在一边,上前去看布告栏里的内容,震惊地发现布告栏里的照片竟然是那封举报信里偷拍的照片,照片中的二人正在拥吻。
但举报信的内容却添油加醋地改了很多,更加夸张了许多商青山与张弥的交往细节,里面描述的十分露骨,商青山愤怒地撕下,气冲冲地向领导办公室走去。
原来是领导办公室被人撬了锁,抽屉里面的举报信不翼而飞,可能是眼红商青山的人私下搞的鬼。但是照片里的内容昭然若揭,系里再也无法为他开脱。
最后的处理结果就是商青山被开除,张弥自己办理了退学。
而这一切都被在家待产的盛如夏得知了,商青山不是没有解释过,挽留过,但那张照片,他说当时他拒绝了张弥的告白,张弥说做最后的告别,只需要他一个拥抱,谁知当他张开双臂想要拥抱的时候,张弥直接吻了过来。
但照片是谁拍的,他不得而知。
盛如夏是多么骄傲的人啊,她也不是不相信商青山,但她也知道,在自己怀孕难熬的那段日子,商青山确实早出晚归地在画室创作,她从书房拿出那副还未完成的少女裸-体油画,那少女就是张弥。
商青山哑然。
不能不承认,张弥是商青山的灵感缪斯。
就算商青山再怎么回避自己对于张弥的情感,但那油画作品里流露出来的情感,他怎能不知。
盛如夏提出了离婚,生下了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