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时昼的嘴,另一手不断变化着手诀,阵法悄无声息地运转着,将他们的气息掩盖。
“人呢?”
“好像往那边去了。”
“追!”
脚步声就响在耳侧,二人掩藏在枯枝烂叶下,不敢挪动分毫。
等了不知多久,此处终于恢复了宁静。
郁妤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趴在时昼身上,两人头挨着头,脚挨着脚,彼此呼吸可闻。
她感觉似有蚂蚁爬过背脊,一股酥麻感直冲后脑。
另一边,时昼同样万分尴尬。
漆黑的夜色都掩不住他绯红的面色,让他整个人像熟透的虾子。先前那副面染鲜血的妖媚样瞬间被冲散了,反而像个被轻薄了的小媳妇。
这个想法突兀地出现在脑海,郁妤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小媳妇?时昼?呕。
这么一打岔,她心中的尴尬反而少了两分,她爬起身来,拍了拍衣角,装作无事的样子将时昼拉起来。
两人手忙脚乱地整理好了自己,环视四周,才发现他们似乎跑到了院落的最深处。
眼前的院子修制规整,大门耸立,两盏人面灯笼高悬门上,随着夜风微微摆动,鬼气逼人,打眼一看,却与他们之前穿过的院子并无不同。
但郁妤的第六感告诉她,这里不对劲。
她推开了时昼拉扯她的手,扶着墙沉默地走了两步。
忽然,她手上一顿,顺着石墙的葺痕摸下去,果然感受到不同寻常的纹路。
她微微一笑,知道自己找对了地方。
怕惊扰到院内的人,她也不敢用灵力破阵,甚至不敢发出多余的声音,只与时昼对了下眼神。
时昼会意,二人遂敛去身形,悄无声息地摸了进去。
一进院内,便看到正屋的灯火通明,与院外那副冷寂的景象截然不同。
郁妤给自己和时昼身体上贴了隐身符,屏气凝神,往光源处靠近。
有嘶哑的人声传来,让她联想到脱了皮、在地上摩挲的蛇:“……诡将军,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请您收下。”
窗上出现了一个佝偻的人影,他伸出枯枝般纤细的手,递出一个袋子状的东西。
郁妤不确定这袋中,是不是装有那些枉死修士的魂魄。
另一个人影十分挺拔,却似乎对他的讨好视若无睹,自然也没有接下他的礼物。
冰冷的声音道:“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这个?”
“是……”
“歪门邪道!”那人冷斥,“早在百年前,尊上便严禁以修士之魂修炼,你是知法犯法?”
嘶哑的声音嘎嘎笑了两声,像指甲划过玻璃般刺耳:“但尊上最近不是又允了吗?”
他话锋一转,言语中似带着不屑:“将军啊,这魔域的风变了。”
他动了起来,缓步环绕着挺拔的影子。
从郁妤的角度看去,佝偻的人影压迫感极强,仿佛一只淌着毒液的蛇,要将猎物狠狠绞杀:“我如今也位至化神,而你,诡将军,你已经被魔尊厌弃,若你识相,还是早点弃暗投明,来帮我们……”
“噗呲”一声。
本是很轻微的动静,却在这宁静的夜晚,响得震耳欲聋。
大片血迹染上窗棂,窗上的残影微晃。一个圆圆的东西落了下来,紧接着是身体倒地的轻响。
诡将军收刀回鞘,偏头道:“进来吧。”
有一瞬间,郁妤几乎无法呼吸。
她握紧了时昼的手,只感觉掌心冰凉又粘腻。
深深呼吸,她压制住心底的恐惧,向时昼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义无反顾地推开了仍再淌血的房门。
她心里明白,连“化神老祖”都难挡这人一击,她一个元婴,还带了个只有筑基的时昼,逃跑定是无用的。
房中的男子一身挺拔端正的黑色飞鱼服,只在领边袖口勾勒几笔凌乱的花纹,骨节分明的手握着一把唐刀。
这本是十分精神的打扮,却也难掩他青白的脸色,一双血红色的眸子看过来,让郁妤想到了小说中的吸血鬼。
“你们是何人?来魔族有何事?”他语气平淡,一丝杀意也无。
但郁妤不敢掉以轻心,她在编个故事和实话实说间,谨慎地选择了后者:“我……晚辈来自灵修界闻仙宗,受人所托,来到魔域寻找佛门丢失的秘宝。”
“佛门秘宝?菩提心?”
诡将军冷笑一声:“你们找错地方了,魔族修炼用不到这东西,又有哪个魔修会吃跑了撑的,跑去闯那佛门的七杀大阵?”
“晚辈也是这样想,只是有证据指向魔族。”
说着,郁妤掏出自一只断掌。
明显的,诡将军神色一凝。他微一招手,那断掌便飞到了他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