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金镶玉的物件。
燕絮瞧了一会,还真别说,他雕刻得有模有样,挺有手艺人的天赋。
“殿下专门学过?”她问。
慕长玉吹了吹指尖的玉屑,漫不经心道:“刻着玩的。”
他眉眼轻抬,唇边的笑泛着冷:“在这世上,乐子是自己找的。”
“死也是。”他垂眼,继续刻。
燕絮总是不太明白他。
她把告别信往他那边推了推:“我要走了,希望你一切顺遂。”
少年连眼都没抬:“你走不了。”
燕絮疑惑:“为什么?”
那向来清冷的人朝她露出一个顽劣的笑:“因为你心软。”
他的大小姐,总是学不乖。
……
临行前夜,燕絮收到了燕欢的邀约,说是最后再叙叙姐妹情。
这正和燕絮之意,她在宫人的带领下,来到燕欢的寝宫,一进门就嗅到股平日里没有的异香。
燕絮捂着口鼻,放下灯笼,隐约能看见屏风后那道纤弱的身影,还能听到她的低泣声。
“姐姐,你不高兴吗?”
燕絮走过去,却见燕欢回眸,红了一双眼,她突然起身,跪在自己妹妹身前,扯着她的衣袖道:“阿絮,求求你。”
“求你,让我出去见见外祖父。”
高高在上的公主第一次如此卑微,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阿絮,我生来就在这座宫城里,根本见不到边关的月,塞外的雪……”
她祈求道:“就这一回,我看过山河就会回来,我保证,一年都不到,你和我换换,好吗?”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似乎绝望到骨子里。
燕絮根本不敢看她的眼睛。
她其实是不愿意的,但一想到姐姐一辈子都会困在这里,还是心软道:“就一年为期。”
“一年后,要换回来。”
燕欢感激地看着她:“谢谢你,阿絮。”
燕絮叹息一声,她觉得有些口渴,想要饮桌上的酒水,却被燕欢拦下:“天凉了,我让人温壶酒再给你喝。”
燕絮点头,却也留了个心眼。
次日,她和燕欢换了衣衫,挽了各自常用的发髻,连贴身的首饰都换了,燕欢褪下腕间的银镯,换上了燕絮用鸡血藤做的木镯子。
燕絮有些不舍,道:“这玩意不值钱,却是别人送我的,姐姐别弄丢了。”
燕欢抱了抱她:“你放心,你的东西和你的身份,一年后我都会物归原主。”
燕絮不再多言:“一路平安。”
那时的她并不知道,未来会为这份心软付出代价。
*
半年后,边关传来喜讯。
表兄金弘文和燕欢成婚了,那个口口声声说着只是借用她的身份,会换回来的姐姐,眨眼就抢走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燕絮倒不是在意金弘文。
她在意的是自由。
她想和燕欢换回来,但姐姐和表兄已有了夫妻之实,她做不回那个被奉为吉星,应该是完璧之身的公主了。
燕欢在来信中告诉她:因为那一句:“得燕欢公主,可得天下”,她谁也不能嫁,只能在皇城孤独终老。
启明帝是多疑的人,不可能把身负预言的公主嫁出去,他要他的江山稳固,他的公主也只能待在他打造的金丝牢笼里。
永远是燕家的人,永远是燕家的天下。
——燕欢很早就看清了自己的命运。
于是,为了反抗这既定的命运,她利用了一切可利用的人。
先是妹妹,再是表兄。
她利用燕絮的心软,提出换身份,假如她不肯换,那燕欢就会劝她喝桌上的酒水,酒水本无毒,但和那股奇异的熏香结合,能让人昏睡半年。
而半年,足够她拿下表兄。
为了出皇城,她故意在燕絮最无助的时候出现,给她温暖,教她琴棋书画,看似在帮她成为一个合格的公主,实则是不动声色地把妹妹改造成自己的模样。
为了让两个人越来越像,燕欢给她的盐渍青梅里也下了毒,那毒不致命,但能让人体质变差,慢慢地无法再习武。
燕絮后知后觉,若非姬玉殿下给她的那些荔枝,解了毒性,她早就使不出武艺了。
信的末尾,燕欢说:“阿絮,姐姐给过你机会,那些山匪是我花钱雇的,我让他们拦住你,不要进皇城,可你还是来了。”
你来了,我又怎么舍得放弃这样的大好机会?
在江湖中自由惯了的雨燕,哪里会懂一只金丝雀想要逃出牢笼的决心。
燕絮拽紧信纸,一切都晚了。
燕欢最后说:阿絮,你要做小姨了,我对不起你,但我不后悔。
她敢写信告知她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