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噩梦?
“绘小姐,女子行坐起卧合该柔美优雅,将来您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如现在这样的话,只怕九条家的脸面就要被人笑话到地上去了。”
九条家北边的一处小院,外檐廊下一位侍女跪趴在地上擦洗地板,听见屋里梨沙子小姐训斥自家小姐,悄悄探头偷看,屋子里还有一道檐廊,壁代上的御帘皆一一卷起,绣着枫叶与鹿的几帐却是放下来的,遮挡住了里面人的身形。
身着华丽的十二单衣,头上簪着细工和风花簪,粉白的花瓣流苏垂落在脸侧,衬得主人容色娇嫩。她身姿挺拔的跪坐在榻榻米的一侧,已是一处风景。
对面不施粉黛,一脸肃容的梨沙子太太却不甚满意,“太差!”,她用竹棍打在林绘的肩胛处,“要平,斜肩最是难看。”
将林绘从头到脚,再到手指该如何摆放纠正一遍后,开始教她如何做到眼波流转,笑语如珠。
“抬眼看人时,不应直接看人,要做到由下及上,慢,慢,慢慢的,然后定眼,看向来人。”
梨沙子跪坐在林绘的对面,给她演示如何看人,一双上了年纪有些浑浊的眼睛,在她动起来的那一刻好似有了致命的吸引力,让林绘觉得,梨沙子太太在定眼看她时,几乎已经爱上了自己。
“绘小姐要做到的,是浑身上下一分一毫都美到极致。”梨沙子再张口,就又变成了林绘讨厌的刻板模样,“眼睛是人一眼就能注意到的地方,绘小姐其它地方皆不合格,只好在眼神上勤加练习了。”
“这样我也好给九条大人一个交代,来,你试试看。”
林绘努力回忆刚刚梨沙子是如何做的,由下及上,找好停顿点,慢...最后将目光落在梨沙子的脸上,然后抿嘴一笑,做完这一套精心设计过的动作,林绘自觉自己美呆了。
“停!”梨沙子没眼看的闭上眼,片刻后又用一种半信半疑地语气问她,“绘小姐,我从未教过你如何调戏别人吧?”
林绘一僵,然而梨沙子的训斥还没完,“不仅没有让我觉得是一位美人在看我,居然还让我觉得是一位猥琐的男子在调戏别人。”
梨沙子深深地将想要叹出的那口气咽进肚子里,想想那份高额薪资,不就是个榆木疙瘩吗?她能行的,能行的!
“抱歉绘小姐,方才是我失态了,您纵然天资差了些,这副好皮囊却能略略补足一些。”梨沙子又将今天的课程从头到尾来了一个教科书级的演示。
梨沙子从门外走进来,两手交叠在腹部,嘴角含笑,体态轻盈,行走间腰肢微微摆动,又没有让人觉得矫揉做作。
穿着厚厚的十二单衣,跪坐时也不觉累赘,要知道林绘一开始穿着这么厚的衣服,差点都站不起来的。梨沙子抬眼看向林绘,这一刻她的眼中就只剩下了对面这个人,嘴唇轻启,声音低回婉转,“问绘小姐安。”
“安,你也安。”林绘傻呵呵道,下一秒一棍子就打在她的背上,疼的她“嗷”一声跳起来,又一棍子就打在了她的屁股上,为了不在挨打,只好忍痛跪下扮雕像。
看到林绘眼中含泪,委屈的不行,梨沙子眼前一亮,“就是这样,这样哭是最好看的,不要急着眨眼,要等眼泪自己盛不下了流出来,那才是梨花带雨之态。”
“啊?”
“又露出这副呆头鹅的样子,你可以装傻,但不能真傻!”
好不容易熬到吃饭,林绘还没来得及高兴,梨沙子手执竹棍站在一旁,随时准备着看到一点不优雅之处就打,用她的话来说,打疼了就会有肢体记忆,人前人后,时时刻刻都会绷着这根弦。
吃过午饭,会有半个小时午睡时间,你以为她能好好的睡一觉?别做梦了!
“今日绘小姐做的不错,虽说还有些不成体统,但行走坐卧之间已有了些样子,午睡时的体态也没有不雅...”
“很好,那么今日仪态课程就先到这里吧,来人,送梨沙子太太回去休息。”
外檐廊下,梨沙子和九条家主派来的人进行汇报工作,林绘毫无形象地盘坐在梳妆镜前,由她唯一的知心人花音给她梳头,早上那样繁复华丽的发型,花音是梳不出来的。
不过下午林绘是去演武场习武,只需要简简单单扎个马尾就行,不需要什么手艺。花音三两下就梳好了头发,小心翼翼地跪坐在一旁,悄声与林绘说话,“小姐你真厉害,今日你午睡时,一点都没有乱动呢!”
林绘懒懒的应了一声,“你家小姐是厉害了,只不过是装睡的功夫变厉害了,梨沙子都没能看出来。”她站起身穿上一旁早就准备好的黑色制服和粉白色羽织。
门外送走了梨沙子的七海拓哉恭敬的候在门外,听到门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立刻鞠躬行礼。
林绘也没有喊他,反正他自己会跟上来的。
果然,没走出几步,七海拓哉就跟了上来,清了清嗓子后,与林绘说起今日的习武安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