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温清润的嗓音里,过去的一幕幕在我眼前如画卷般展开。
单车,鲜花,和江温。
我吸吸鼻子,替江温委屈,“江温,对不起,让你承担了这么多。”我翻转身体,手臂圈住他的腰。
“生病了又不是你的错。”
“江温,那你…怎么变成幽灵的啊。”我隐约觉得,那是段血淋淋的往事。
江温没回答我,只继续讲那些我们在一起时的故事。
也许是我太累了,也许江温讲的太絮叨了,我开始犯困。
江温的声音逐渐远去,另一幅回忆在我面前展开。
原来,在大学毕业那年,我就渐渐显出病症,我开始健忘,江温交代的事情总是不记得。我笑着和江温谈起此事,我开玩笑的说我是不是老了,江温却蹙了蹙眉。
事态越来越严重,我会在忘记洗衣机里衣服要拿出来晾晒,甚至出门玩走到一半时忘记目的地。
一次和朋友出门逛街,江温送我出门后,在家打扫卫生,大概半小时后,江温打开门扔垃圾,发现坐在门口的我。
江温明显愣住了,逛街不可能这么快,而且我整个人看起来呆呆地,他扶我进屋,蹲在我面前问我发生什么了,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我一言不发,只盯着墙壁发呆,朋友打来电话,语气焦急说找不到我了。
江温在房间里踱步,简单了解了情况,我是在他们买饮品时离开的,朋友也很忧心,试探着开口让江温带我去医院看看。
江温打电话的时候我就清醒了,我走过去抱他,和他撒娇,显然我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江温比我高一头,朋友们都调侃我们是最萌身高差。此刻江温把头埋到我颈窝,身上疲态尽显,我拍拍他的背,以作安慰。
他叹了口气,把我往怀里抱紧,越来越紧,像是怕失去什么。
“我们去医院好不好。”他语气近乎哀求,甚至带了哭腔。
我一愣,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了…”
江温很快恢复正常神色,他捏捏我的脸,故作轻松:“没什么,不是老忘事吗,做个检查也好。”
我点点头,想着最近确实记性不好,我同意了。
江温几乎是立刻给我披上大衣,拥着我出门,我坐在副驾驶,江温神色严肃,是我不常见的神色。
我心里疑惑,扣着安全带问他:“江温 ? 你怎么了?”
听见我的话,江温反应过来,他太紧张了,连我都察觉到了。
他缓缓神色,笑着说:“没什么,工作有点累。”
我不疑有他,拧着眉头让他不要那么忙于工作,身体最重要。
一系列检查之后,我和江温坐在诊室里等结果。医生是江温的朋友,安慰我国家医疗水平不断提高,什么病症都有应对的办法,让我们放宽心。
我只觉得他们夸张,总不会是什么大病。
结果出乎所有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我的病症很明显。
健忘症。这只是好听的说法,医生说,我有很大的可能是阿尔茨海默病,只是刚刚显现了前期症状,所以他们诊断书上写的健忘症,还要后续观察。
在场的医生都沉默了,如此年轻就患上健忘症,他们还是头次见。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会慢慢忘记一切,最后,忘记自己是谁。
我拿着诊断书窝在江温怀里,没有崩溃失控,没有失声痛哭,我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
医生开了好多药,江温拿上药带我回家。一路上我只是捏着诊断书,没和江温搭话。
往日叽叽喳喳的小姑娘破天荒的安静。
回到家,江温给我端来温水喂我吃药,红红白白的药片被放到手心,积攒的情绪终于爆发。
凭什么,我会得这样的病。
我把手里的药狠扔到地上,一把推开江温,他一时不察,手里的杯子也被撞掉,碎裂开来。
刺耳的碎裂声也刺痛了江温的心。
“啪嗒。”
泪水滴到地毯上,没一会就成了泪洼。
江温伸出双手想抱我,我拍开他的手,跑进卧室,随着“砰”的一声,我扑到床上痛哭。
夜幕降临,月光透过没拉严的窗帘照到墙上,映出楼下路灯斑驳的影子。
我捂着昏胀的脑袋坐起,理智回笼,想着刚才的任性行为,不知道江温怎么样了。
客厅没开灯,借着外面的光倒也不算暗,江温拄着头坐在沙发上,看起来像是睡着了。拿过卧室里的薄毯,我小心翼翼上前。
“别动。”
江温突然出声,我一愣,随即站在原地。
我看他站起来,打开客厅的灯,白炽灯的光倾泻而下,有些刺眼。
“刚才碎片还没处理,怕伤到你。”他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