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寂言闻言再度怔住,片刻后坦白:“自然是等你真正动心动情之后。”
“何为真正动心动情?”黎婉追问,她不是装傻,而是真的想知道。
幼时常听她父亲讲,人生在世有情之所钟之人,乃是幸事。黎蒙与她的嫡母乃是两姓联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二人一直相敬如宾,感情说深不深,说浅也不浅。
后来黎蒙偶然遇见她的生母,一见倾心,费劲心思才把人娶回家做侧室。
她父亲说此生唯一憾事便是两位夫人接连离世,留他在世间孤孤单单一人,所幸还有个女儿作伴,不然他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那时黎婉还小,并不懂父亲言语中的落寞。
后入善灵寺,听老方丈给香客解忧,也道世间唯有情之一字最难勘破。
红尘人,红尘事,恩怨纠缠世世不休。
情字,当真那般难解?
在她愣神间隙,温寂言幽幽道:“至少不会在听闻我另娶佳人之时无甚所谓。”
诶?黎婉呆了。
男人继续说:“怎么如此惊讶,那日跟段姑娘不就是这般说的?”
黎婉:“……”
好一个温寂言,合着那日红仙观他听得一清二楚,还故意装没听见。
仔细想想也没错,习武之人耳聪目明,那日他离得不远,怎么可能听不见她与段敏的对话。心虚与愧疚之意忽然冒头,她讨好地冲人浅浅一笑:“那个,这不是显得我大度嘛?”
“有些事不必大度。”他目光恍惚间清明了几分,须臾又黯下去,“小气点无妨。”
黎婉从善如流:“是是,我以后小气一点。”
“那我都听你的话了,你能不能……”她手紧张地绞住袖口,垂眸嗫嗫嚅嚅问,“跟我圆个房呀。”
她屏住呼吸,静待片刻,压根没有反应,她一抬头正巧看见温寂言又往自己杯里倒了酒水在喝,方才的话估计也没听见。
不能再喝了!
听魏刀说,温寂言少喝点酒还成,真醉晕了会倒头就睡。
岂能轻易放他去睡。
趁人不备,黎婉把他手里的酒盅抽走,连带着紫葡萄也推得远远的。男人蹙眉略有不满,奈何喝多了也不懂得去夺,老老实实看着刚斟满的黛春白被少女扣下。
这便是醉酒的好处,倘若真是比力气,黎婉哪里敌得过他。
喝醉后都变得好欺负了。
他喝了点儿酒,眼皮透着淡淡的红,呼吸声变得轻柔缓慢。
黎婉凑近他,闻到浅淡的酒香,真奇怪,温寂言哪怕喝了酒都那么干净好闻,全然不似宫宴之上那些醉酒的文官武将那般酒臭。
人与人果真是不同的。
黎婉手里拿着酒盅,眨了眨眼道:“我要你做一件事,做到了我就把酒还给你,可好?”
“一言为定。”他迟缓应承道。
“跟我圆房。”
温寂言这时候反应竟然又快了起来,果断道:“不可。”
黎婉气绝:“凭什么?”
“这位姑娘,莫要开这种玩笑。”他一本正经拉开距离,“在下已有家室。”
忽然间卧房内鸦雀无声。
数不清这是今夜第几回无语,黎婉只觉得这喝醉酒不认人的毛病好生离谱,不是刚纠正过来吗?怎么又忘了!
还家室,家室要气晕了!
纵然再有耐心,黎婉也决定不忍了。
她直接将身子倾向他,一片温热紧紧相贴,娇软之躯半倚靠在太傅大人身前,如同宫宴那夜,缩了缩肩膀尽力依偎。
嘴上却道:“我若偏要呢?”
“温寂言,少惦记你家里那位,先与我成就好事如何?”她嗓音软软的,分明是强迫之词,从她嘴里说出来却像是祈求撒娇似的。
都这么主动了,这男人总不能丝毫不怜香惜玉吧?她就这样仰着头盯住他不放。
温寂言没有动弹,黎婉一时心急想站起来,却一个趔趄险些一脑袋栽进男人胸前,好在温寂言眼疾手快,手臂稳稳扶住她。
酒香盈鼻,芬芳浓郁。
细腰被男人攥住,她再度试探道:“摸起来舒服吗,与你夫人相较如何,不如……把我也娶进门?”
几分羞几分怯,拿捏得恰到好处。
烛火照耀下,少女抬起白嫩的脸颊,面部笼罩暖光,睫毛纤细浓密似扇子,晶莹透亮的眸子映照一袭黑衣的男人。
是一种柔和脆弱的美。
良久,温寂言叹了口气:“不能娶你。”
黎婉不服气问:“为何,我哪里差了?”
“她会哭的。”温寂言淡淡道。
心脏倏地跳跃,黎婉一时失语。
这个“她”指的是谁,再清楚不过。这人可真懂如何往人心里戳,黎婉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