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微妙的气氛:“姜叔叔,上午好。”
“昕言。”姜行健颔首应下,随即笑了笑,“随便坐就好,不用拘谨。”
江昕言左右看了看,坐到了他对面的沙发上。
姜行健低头给他倒了杯茶,推到了他面前。
他低头看了看冒着热气的澄净的茶水,道了声谢。
姜行健语气温和:“不用跟叔叔我客气。”
江昕言笑了一下,露出来的酒窝让他看起来人畜无害,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如果姜行健不一直用漆黑灰暗的眼神盯着他,他大概会更放松一些。
意外的是,他给江昕言的感觉和姜棠给他的截然不同,姜棠不管有什么想法都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但是她父亲不一样,他的情绪是收着的,很难让人揣测到他在想什么东西。
很难让人想象,这让的一个人能养出来姜棠那样的人。
“我女儿对你做的事情,我这个做父亲的一直都很内疚,可惜一直没找到时间亲自拜访一下。”姜行健这一番话说得很诚恳,至少成年人很少愿意向一个孩子道歉。
江昕言看着纸杯中央旋转的一片茶叶,很迟缓地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两年前的那件事情。
两年前。
对他而言其实算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他记得那时候自己很快意识到不对劲,于是被迅速送往了医院。据医生说,他产生了很强烈的过敏反应,如果不是及时发现,很可能危及性命。
他又想到了姜棠,她当时对他说“对不起”,这件事猛地让觉知到了这一对父女在某些方面是如此相像。
他们虽然都道着歉,但是一点都不认为自己有过错。
如出一辙的傲慢与凉薄。
于是他说:“我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姜行健点点头,也并不想在这件事情上拉扯过多:“那叔叔我就同你直说,前日你是不是在宜和医院见到过我家那个丫头?”
听到姜行健说到这件事,江昕言垂在边上的手指无意识地蜷了一下,他眨了眨眼:“是,偶然碰见。”
姜行健:“她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
“您是……限制了她的行动了吗?”江昕言挑了一个不那么尖锐的词汇反问道。
姜行健倒不觉得有什么可隐瞒:“她犯了错,我小惩大诫。”
江昕言平淡地点了点头,看来之前姜棠参与校园欺凌,他反倒并不觉有什么错。
过了一会儿,江昕言说:“她问我,有没有办法让她出去。”
姜行健猛地抬头,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怎么说?”
“我说不知道。”他倒答得坦然。
姜行健眉头拧起,几乎是审视一般的目光扫过他,确定他没有撒谎。
“是发生了什么?”江昕言本能地感觉到了姜棠出了什么事,追问道。
他想到了那个吻,如此陌生又熟悉。
姜行健却不说了,手指搭在西装裤上轻轻敲打着,在沉思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反倒是开始关心起江昕言的事情:“保送的结果应该出来了吧。”
“嗯,九月初就出来了。”
“华大?”
“嗯。”
窗外的蝉鸣声又呼啸着冲进了温度略低的室内,树影的斑驳落到了屋内两个人的身上。
“真好。”
姜行健这样说。
*
姜棠没回家,也没急着去找顾枝意。
她去了以前为了方便她上小学买的小房子,当时正是姜行健事业的上升期,只有她和妈妈住在一起。
从那时到现在不过几年,就全都变了。
姜棠请了一个钟点工把房子彻底清扫,想要这间房子重新使用还需要她花一些时间。
一个人的时候,她总表现得过分独立。
下楼梯的时候,她的头眩晕得厉害,心脏砰砰跳得很快。
系统忍不住道:“你倒没必要这么拼。”
她没什么表情,眼神中带着疲倦,冷淡地嗯了一声。
她把大部分地时间放在了陪伴了顾枝意上,对自己躯壳的使用反倒懈怠了下来。
外人看来,她表现得就像一个木偶。
只是一些生活用品还不齐全,她打算过几天再准备齐全。
她头脑很昏沉,不知不觉就蜷缩到了沙发上,阖上了眼睛。
在梦里她仍是睡得不安稳,她的后背紧绷着,身体非常沉重,像是一直在坠落,好几次她费力地想醒过来,但都被阻止,知道最后她才浑身冷汗地抖动着醒过来。
这觉实在睡得痛苦。
她气喘吁吁地摸上心脏,感受到了平稳的心跳,才后知后觉地确认了这是顾枝意的房间。
她低头确认顾枝意好好的,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