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姜棠从一阵猛烈的黑暗当中醒过来,从沙发上坐起来,黄昏的光投射到室内,将室内照耀得影影绰绰。
腕上的伤痕刺刺得发痒,她下意识地照着伤痕揉按下去,只想消解一下痒意。结果却是更猛烈的刺痛,她低低地痛呼了一声,立刻清醒了。
视线缓缓落到了茶几上把塑料袋撑得满当当的药盒上,从里面翻找出来了一板止痛药,药片划过喉口带起干涩的刺痛。
她囫囵吞下药片,肚子里空荡荡的感觉更加明显。
好饿。她的视线慢慢移向了窗外。先去找点东西吃吧。
虽然小时候在这里住过很长一段时间,但是她由于身体原因很少出门,所以对这一片其实并不是很熟悉。
她边下楼梯,边打开手机的导航。
正对着地图想入了神,一只脚忽地凌空,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倾倒。
她在短短的一秒钟内只有一个想法,要完了。
眼见着地面无限地向她逼近,脑袋几乎要磕到了下一节的台阶上。她可以想见自己从层层叠叠的楼梯上滚落的情形。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身体的另外一边突然传来一道巨大的力道,将她稳稳地平衡住——有人拉住了她。
从命悬一线的冷汗淋漓中回过神来,被牵动的伤口的火辣辣的痛意也传迟钝地传递到大脑,姜棠捂住了手腕,用了些力气把对方的手甩开。
但是她很快意识到自己这个举动未免过于恩将仇报,于是努力地动了动干涩的喉咙,找回到了自己的声音:“谢谢。”
姜棠想抬脚离开,对方挺拔的身姿却直直地挡在她的面前,不为所动。
正疑惑间,身后忽然传过来一个柔声细语的声音“怎么了,昕言?”
熟悉的名字重重撞上了她的大脑神经,她原本就软下来的双腿差点又没踩稳,豁然抬头,直直对上对方一双充满探究的黑眸。
几乎是戏剧化的巧合,她完全没有预料到会在这里遇到江昕言。
至少她没有准备现在就遇见。
“嗨?”
这样打招呼好像有点蠢。
“你住在这里啊。”
但是姜棠从来不会表露出这种情绪,至少在她自己眼里,她不会错。所以她只是绷着一张脸站在了原地。
出乎意料的是,江昕言只是点点头,视线轻轻落到了刚才握过的地方:“嗯,你来这里是?”
“我刚搬过来。”因为对方是江昕言,所以她一时间很有耐心,并不急着离开。
似是想到了什么,她侧了一下身子,对着身后刚刚出声的人礼貌地打了一声招呼:“阿姨。”
女人大概是江昕言的母亲,从眉目上能看出来与他有几分相似,但是却更加秀雅绝俗,一双眼睛温柔似水,像是一汪秋潭水清晰地映出眼中的景色。
她走过来,语气沉稳温柔:“是昕言的同学吗?”
看到是母亲,姜棠立刻乖顺地回答:“是的,我们是同班同学。”
“真是巧啊,你叫什么名字?”
姜棠心里一紧,虽然对方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害过她的儿子,但是她仍然有些心虚:“阿姨,我叫姜棠。”
“哦,是棠棠啊,你吃过晚饭没有?阿姨刚买菜回来,你要是没吃过,就来一起吃吧。”
她这才注意到两个人的手里都拎着满满当当的刚从超市里买来的新鲜蔬菜。
一般人说这样的话,大概是客套,可是江昕言妈妈却说得很认真。姜棠悄悄地看了一眼江昕言,这可是一个和他培养感情的好机会。
于是她推脱了一下,才假模假样顺水推舟地同意。
江昕言的家正巧在她的楼上。
刚进门的时候,一个肩膀宽阔的男人正在厨房里举着菜刀哐哐哐地处理食材,听到门开的声音,他头也不回道:“昕言,快来爸爸这里帮忙!”
江昕言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江妈妈就先替应了一声,转身接过来江昕言手中的菜,声音含笑:“我去帮忙就行了,你带着棠棠去你卧室等一等吧,晚饭很快就好了。”
姜棠站在门口,动了动踩在柔软的毛毯上面的脚趾。江昕言的家屋内的布置陈设和她的楼层几乎一样,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有很大差别。
客厅一大面墙壁挂着一家三口的各个时期的生活照,桌案上摆着插花,还有一架钢琴靠在拐角处。
是很强烈的生活过的痕迹。
几乎能够想到房子的主人是怀着怎样幸福的心情布置这间房子。
姜棠的房间里也满满当当的摆放着许多东西,但是比起一个家,那里更像是一个挤满奢侈品琳琅满目的购物中心。
“你会弹钢琴?”
姜棠一边儿跟着江昕言走,一边儿问道。
“我不会。”
他推开了房间的门,打开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