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筝瞧着他的表情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压着胃里的翻腾道:“殿下问我恐怕不妥当。他擅闯公主府盗窃行凶,已经犯了大罪,怎么处置,自有公主定夺,那里能轮到我说话。”
“哼,你倒挺有自知之明。”萧阔转身拿过药碗,伸手试了试温度,一撩衣摆大马金刀地坐在床榻边,将药递到她面前:“先喝了再说。”
他突然靠近,楚筝都能闻到他朝服上熏香的味道,混着暖意直往她鼻子里钻。本来闺帷床榻就是很私密的地方,他往上一坐,空气中都涌动着一股异样的气息。楚筝莫名有些呼吸困难,手指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她身上仅穿一件白色对襟绸衣,敞开系带漏出里面的红色缠枝莲抹胸。一头乌发也没有束起,柔柔地披散在肩膀上垂至腰际。
这一身其实很常见,大部分女子内里都这样穿。只不过萧阔衣冠楚楚,端方红袍太过正式,对比之下衬得她鬓发缭乱,衣着轻慢。
上一世她在萧慎身边,萧慎对她一直都是冷冷淡淡,二人没有任何逾矩暧昧的时候。虽然也是因为萧慎对她本就不感兴趣,别说让她侍寝了,他压根就不往楚筝卧房来。甚至有一次,萧慎突然来后院撞见了楚筝准备沐浴,瞧见她衣服刚脱到肩头,马上冷着脸拂袖离去。
她也已经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没成想一朝换成萧阔,发现这叔侄二人对这方面实在天差地别。此刻若是换成萧慎,他一定会冷冷地站在门口,让她穿好衣服再出来回话。
“啧,还等我喂你呢?”
楚筝不去看他直剌剌的目光,捧着碗仰头喝那些辣嘴的药,可能是很多天没有吃过东西,嘴里对味道格外敏感。这些药苦得她面色扭曲,睫毛尖儿乱颤。
见她抖着眉头喝完了,萧阔这才开口道:“那人是你的族弟。所以姑姑便卖我个面子让我来处置。”
楚筝拭着嘴试探道:“那殿下和公主打算怎么办?”
萧阔接过空药碗,听她这么问,冷凛凛一笑:“他敢进公主府的后宅动手动脚,你以为我会让他活着出去?他应该感到庆幸,要是他色胆包天伤了府里女眷,死都是便宜他。”
楚筝也是无言。自己作死,老天爷下凡都救不了。
“这个给你。”萧阔从袖口一掏,拿出个布袋。
“这是什么?”楚筝疑惑地拉开抽绳,拿出一张泛黄的纸张。
看着看着,她猛地跪立在床上,直起腰杆。挣大眼睛仔细将纸展平,不可思议地看着萧阔,有些惊喜道:“地契!”
曾经被大伯家吞了的,楚筝父母留给她的地契。
“殿下。”楚筝双手拿着地契放在自己胸口,下意识喊他。这一声里有疑惑有惊喜有兴奋。
萧阔看着她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自己,没料到她竟然这么高兴,清咳一声别过头去:“你的东西,自己拿好。”
楚筝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舒了一口气,心想这次虽然挨了一闷棍,但好歹没算白挨。往后不但那个会给她找事的堂弟没有了,自己的地契拿回来了。
小心地将地契叠好塞进布袋,将它放进床头匣子里,咔哒一声上了锁。
转过身一看,萧阔正靠在床头,抱着双臂盯猎物一样盯着她。
“收完了?”萧阔道。
楚筝表情微怔,感觉他似乎是有话要说,不自然地拢了拢自己的外衣,点点头正襟危坐。
“我这次去处理你那大伯一家子,发现了件事情,让我有一点不解。”
“殿下请讲。”
“其实我有这个疑问已经很久了。”萧阔撑着额头,声音低沉:“你们家没有人会弹琴,你那伯父伯母的性子也断不会让你学琴。”
楚筝听到这儿,已经知道他会问什么了,不自觉紧绷起来。
果然,萧阔眯着眼睛淡淡道:“我想知道,你是如何会弹《惊风别鹤》的?”
楚筝一时难以回答。
是萧慎教她的,她会且只会那一首。
上一世萧慎囚她于府,不让她外出。有一次,楚筝实在被憋地发慌,主动去找他,表示自己想出去转转。结果萧慎只撇她一眼,便说:“若是你心气浮躁,便去修琴静心。”
楚筝说自己不会弹琴,萧慎便领她去了自己的琴室,告诉她,如果有一天,她能把最难的曲子学会,便让她出去。
于是,她就使劲儿练那首《惊风别鹤》。最开始声音实在辣耳朵,萧慎无法忍受她糟蹋好琴,偶尔也会手把手指点她一下。
但这个事,她不能告诉萧阔。
正了正身子一脸真诚道:“是我爹教的。”
萧阔眉头一挑:“哦?我怎么没听到说你爹还会弹琴。”
“我爹爹毕竟已经去世很多年了,况且这琴技也只教给了我。殿下去打听这些无人知晓的陈年旧事,自然也打听不到什么。”
反正人都死了,即便他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