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宁城,正值雨季,天气欲晴又雨。
天空在太阳与乌云的反复拉扯间,连续阴霾了多日。温柔的夏风,吹不动绵密的云层,更吹不散人心里的燥热焦灼。
毕业季,恋爱落幕,青春散场的季节;学校走向社会,梦想屈服现实的开端。
莫奈站在窗边一脸惆怅,心情如同面前的窗户,蒙上了一层细密的灰。她抬头望着窗外逐渐暗下来的天空,祈祷着雨下得慢一点。
此时,她刚参加完景天公司秋季校招的终面,正在洗手间外等待着一起来面试的朋友,心里有种前途未定的忐忑。
“莫奈?”
听到自己的名字,她循着声音望过去,脸上的表情不自在地僵了一下,但还是马上调整好状态,神色泰然地站直了身子。
几步开外的那个人,西装革履,阳光俊朗,少年特有的朝气和不合年纪的野心,在他身上却相得益彰。
魏然走近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心虚,问道:“你也来面试?”
“嗯。”莫奈冷淡地点头,并不想和他搭话。
“那以后还有机会做同事。”他自顾自说着,像一个久别重逢的老友,声音中似有期许。
莫奈只觉得可笑,“那希望你被刷掉,我并不想和你做同事。”
被表达出来的恶意,才能中伤敌人,否则,只会憋出内伤。
这个回答显然在意料之外,片刻的惊讶之后,魏然身子微倾靠着墙,轻浮地笑了笑,“就算分手了你放不下我,也不用这么刻薄。”
莫奈故作天真地眨眨眼,“我以为贪慕虚荣,劈腿出轨的人,脸皮都会厚一点,怎么这点实话都受不了呢?”
魏然被戳到脊梁骨,神色微怒,狡辩说:“何必说得这么难听,自己不也难堪吗?我不过是遇到了更好的,良禽择木而栖……”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个禽兽。”
莫奈打断他的话,笑得阳光灿烂。那样虚伪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不似讥讽,倒像是发自内心的欣赏。
“你......”
毕竟年轻气盛,魏然被几句话激得面红耳赤,正想上前理论,旁边传来声响,有人从男洗手间出来,打断这场针锋相对的闹剧。
男人一身黑色西装,干练利落,衬得高挑身型如松竹般修长挺拔。
他慢条斯理地洗着手,光是一个侧影,就引人遐想。等他转过身,两人的视线便不自觉停滞在他身上。
魏然在校时,长相已算出挑,站在那人旁边却逊色不少。
他面容清俊,朗目疏眉,浓墨点染的漆黑眼眸里,是事不关己的冷静淡漠。似乎是感觉到了他人的注视,他毫不回避的迎着她的目光,眼底依然波澜不惊,眉宇间是社会沉淀的端正严谨。
莫奈冲他尴尬一笑,仿佛自己才是惊扰了对方的不速之客。
她心中懊悔,口舌之争并不体面。
外人看来,不过两只被踩着脖颈的鸭子“嘎嘎”乱叫。叫声只有高低,不论输赢,叫得更响的那只,往往只是被踩得更痛些。
男人对莫奈的尴尬视若无睹,擦干手之后,随意将纸团往垃圾桶一扔,那样无动于衷的神情似乎在说:你们继续。
等那人走远,只剩下莫奈和魏然大眼瞪小眼,好友陈晨才从洗手间出来。
莫奈立刻挽着她的手逃离现场,抱怨了一句,“你再不出来,我都以为你在厕所应聘保洁。”
陈晨“噗”地笑了一声,偷瞄她的神色,“我在里面听着你也没落下风,不是想给你个机会好好出口恶气嘛。”
莫奈心想,厕所的隔音真差,以后说人坏话得小声一点。
“哎。”陈晨见她不说话,生怕她只是逞强,不免忧心地叹口气,“万一以后真成同事怎么办?”
莫奈倒是很坦然,“还没发生的事和早已过去的人,都不值得烦心。”
陈晨还想开导几句,看她一副轻舟已过万重山的豁达模样,还是抿紧了嘴唇,什么也没说。
陈晨见过她崩溃失控的样子,知道她现在确实放下了。
莫奈也曾经彻夜难眠,流着眼泪说自己睡不着,难过得喘不过气来;也曾经茶饭不思,仿佛一个月瘦十斤,才是失恋的标配。
所有情绪在某一天悄然而止。
那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早晨。
天空很蓝,阳光很暖,白云自由舒卷。窗口的捕梦网,因为风的戏弄,发出“叮呤叮呤”的欢闹声。
莫奈死气沉沉地躺在床上,突然觉得有些饿了。
自我封闭的牢笼仅裂开一个缺口,救赎的光从四面八方汹涌而入。
她起床梳洗化妆,横扫小吃一条街,吃遍奶茶烧烤生煎。
漫漫长夜终有黎明,饥肠辘辘最是磨人。什么爱不爱的,甚至没有口腹之欲来得直接实在。
她吃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