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子闭关后,宗里事务交给了青阳子打理,青阳子来我茅草屋的次数就多了起来。
我考虑这个后辈火气一向比较大,怕宗里的那些小孩子会多受他的罪,所以他每次来,总是叮嘱他:“要多参,要自省,要好好修。”
青阳子对别人暴躁对我却是极为乖巧,所以我的嘱咐,他总是一口应承。和我说话的次数多了,胆子也大了些,开始向我讨教:“祖师,您要我修的慈悲法门,为何我总不得提升?”
我想了想,幻出个小水缸,递给他说:“你到池子里捉条泥鳅去。”
他很快就回来,手中的小水缸里,一条手指粗的黄金色泥鳅团成一团,正吓得瑟瑟躲在角落。
我从他手中接过水缸,手指刚触及水面,泥鳅立刻疏展开来,在水缸里欢畅地围着我的手指打转,甚是亲昵。
青阳子看得有些发怔,我将小水缸递向他说:“什么时候泥鳅不怕你了,就是你得了提升。”
青阳子走上前接过小水缸,泥鳅立即畏缩起来,又团成一团躲在角落里发抖,青阳子毕竟是多年修行者,见状若有所思,朝我恭敬拜别后,端正捧着小水缸回了青阳峰。
话说逍遥子闭关已有数年了,王虚山一直风平浪静,过得很是逍遥自在。
直到一天晚上,我正在屋顶沐着月光吐纳,忽感一股隐隐魔气,我身形一动已至魔气处,青阳峰上那股魔气却已离开。我意搜全山,已无魔踪,想来对方并不曾停留。
我回到屋顶继续吐纳,不一会,青阳子来了,手中捧着一个信笺。
他脸色难看语气愤慨:“祖师,那魔君竟敢来送请柬。”
原来是魔君遣使而来。
魔君李景扬在请柬上说,魔界花已开,邀祈连仙子共赏。
仙魔不两立,他却邀我赏花。青阳子气得咬牙切齿。
我心中暗叹一声,看来青阳子的慈悲法门还是没有长进,火气还是甚大。
我不禁替小泥鳅担忧起来,这日夜害怕,怕是不利于它的生长吧,原本在我的莲池中,它再过几千年就可以化成人形。
青阳子却不知我此时的心理,仍在自顾自的骂着魔君李景扬。
话说这李景扬,千年前就是我的旧识。旧识相邀赏花,原本也无可非议。值得非议的是我们的身份,毕竟我是神仙,他是魔君。
青阳子不知当年旧事,我也从未跟他们提过我与李景扬的过往,想来他是只看到身份差别,才会对李景扬如此厌恶。
我是凡人飞升,天生天长的神仙们大多不爱与我交往。而我还居住在凡界王虚山,远离了天界。和我一样居住在凡间的神仙倒还有几个,可修为上能与我一争还愿意一争的却一个也没有。满山的王虚弟子见我一口一句“祖师”,肃着脸比我还象个画上的古板神仙,更不敢与我斗茶吵架找乐子了。
唯有魔君李景扬,虽身份有别,却总偶尔寄来书信让我气上一气,在漫长的时光里,这其实也是个乐子。每次收到他的消息,总能让我回忆起当年在昆仑山修行时的情景,往昔总是让人颇为怀念。
我手上拿着请柬,瞧着请柬上文绉绉的字,心中暗乐。我想李景扬可能是寂寞了,才会邀我去魔界赏花,那魔界除了红淋淋的幽冥花,还能开出什么花来。
听到青阳子骂声稍歇,我敛起心中笑意,慎重问起他的打算。
青阳子的意思是,他知道我这个祖师自然是不愿意理睬魔君的,所以他刚才已经替我狠狠骂过魔君了,希望祖师不要因此而介怀,以免气怀了神体。
我忍不住扶了扶额,当年魔君李景扬闹腾六界时,青阳子还没有出生,对他的作风应是不明了的。但我却明了,若是不予理睬,接下来还不知李景扬会闹出什么动静来。
以前但凡有关李景扬的事情,我都是交给逍遥子处理的,他处理得一向甚是妥贴,很得我心。估计此次他闭关急了些,漏了交待青阳子如何对付李景扬了。
我只得耐心地对青阳子说:“听说近百年来有颇多小仙门总被妖魔欺负,虽然是些偏远的弱小仙门,但毕竟也是我仙门手足。此番趁魔君下贴,咱们还是派个稳妥的人去赴一赴,也好摸一摸魔界的状况,更要顺便问一声,那些闹事的小魔头,魔君还管不管。”
青阳子听了默了默,然后果断说:“弟子愿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