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无咎奄奄一息,哪里还有昔日神仙般的风采,形象与地狱受难者无二。竟然把无咎折腾如此,我对文原怒目而视,他对我的目光视若无睹,还催促说:“你快些吧,这里杀气过重,你挨不了多久。”
我自知心神不能乱,于是平心静气,轻声唤无咎。
他一震,却没有睁开眼,嘴角却缓缓露出微笑,“真好,又做梦了。”
我冒着得罪天界神仙特别是老友文原的风险来探他,他却认为是在做梦,我只好提高声音又唤:“无咎。”
这次他终于睁开布满血丝的眼,待看清站在面前的我,那眸中原本的绝望缓缓消散,聚起不可自抑的喜悦。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他虚弱地说,眼神依恋在我的脸上。
法阵之中,金光交织,我进不去,于是看着文原乞求:“我去看看他。”
文原倒挺爽快,立即念起咒语,随着咒声响起,阵法渐息,没了金光缠绕,无咎瞬间跌落于地,我奔过去一手扶住他,一手探住他的灵识,他的元神已奄奄一息。
我原本只打算来看无咎是否真无性命之忧,若真无忧,我便再去求天帝看在天后的情面上,放了无咎出来。可此时见无咎惨状,却是不忍心他再受此酷刑。
于是我当机立断,幻出绳索将无咎一把捆到我背上,同时祭出祈连剑指着文原:“我要带他带。”
文原叹息道:“你别闹了。他死不了。”
我转过祈连剑,剑尖对着我的灵海,冷冷地看着他。
文原脸色铁青,终于意识到自己大意了,厉声喝道:“你要和他一起堕落吗?”
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堕落,但我知道他不会杀我,也不会任由我杀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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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不走他,我便和他死在这里。”我亦冷道,我在赌,赌的是他对我如兄弟般的情义。
无咎挣扎着离开:“不,祈连,你放我下来。我愿意留下,知你心中有我,我死而无憾......”我反手一巴掌拍在他的脖子上,他晕了过去,趴在我的肩上已不省人事。
我命祈连剑刺入我的灵海,祈连剑呜呜作响,似是在哀鸣,但它不会忤逆我的意愿。
剑尖刺入,我痛得差点失声尖叫。
文原脸色开始发白,他看着我大颗大颗的鲜血滴落,挡住我的脚步最终还是往旁边移开了。
我背着无咎一步一步踏出八正楼,楼外天兵天将已围成几圈,如临大敌般各种法器对着我。
文原命令他们:“让开。”
我飞速逃离,待出了南天门才敢将剑拔出灵海。
南天门外,李景扬一直在等我,看到我出来,连忙迎上来,待看清我满身鲜血,大为不满:“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我将无咎交给他,忍着痛说:“快,带他去魔界,不用管我。”
他抓住我:“我们一起走。”
我推开他:“一起走谁都走不了。”
他只好抱着无咎逃走。
远远传来追兵的声音,有人在朝我大声喊着什么,我来不及听清他在说些什么,便晕倒在南天门外,晕倒时依稀听到文原在说:“你何苦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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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满眼处尽是青绿色的轻柔纱帘,是和茅草屋全然不同的风景。
我坐起来,灵海里疼痛已大减,看样子有谁给我医治过了。
身旁一个轻柔地声音响起:“仙子醒了。”
我转头看她,是一个美貌的小仙娥,她朝我柔柔俯下身来,细声细语:“婢子素泉,是天帝派来侍奉仙子的。”
天帝没有灭我,还派人来照顾我,我虽很惭愧,却更惦记另一件事。
我问她:“神界可有魔君的消息?”
她轻声说:“婢子并未听闻有魔君的消息。”
我心一松,除非天帝想再开仙魔大战,否则定不会派人到魔界去抢无咎。硬骨头的李景扬可是个软硬不吃的货,更别说此次摊上的还是我的事。
可无咎是被我青天白日下抢走的,八正楼那么多守将瞧见了,这消息应是堵不住,可神界里却一片静悄悄,想来雷神和天帝费了不少力气才压下来。我想着待我伤好一些,一定得去天帝处负荆请罪,也得向文原好好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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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我醒了,文原很快就来看我:“好些了罢?”
我刚喝完天医开的药,口中苦涩,素泉给我端来甜蜜的果子,我口里含着果子,言语不清地点头:“好些了。”
他笑了笑,笑完后我们两个都不说话。
过了一会,他轻咳一声:“可还差些什么,我着人送来?”
我心中五味杂尘,见他还等着我回答,想了想说:“那药太苦。”
他不理我。
我小心地问他:“此番.....如何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