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泉宫有一汪温泉，传闻中有药理之效，是天后御用温泉。
泡了小半个时辰，筋骨舒络，宫女捧来衣裳，杜檀昔换好后前往上阳宫。周氏母女已经被宝荣引荐到天后跟前，拱形方格架上的青瓷摆件亮眼。
“天后。”
武三思盯着她，不知怎么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太平坐在旁边，眼睛眨呀眨，暗暗告诉杜檀昔，天后现在生气了。
“嗯，东西呢？”
杜檀昔把圣旨递了过去，天后看也不看放到桌上，示意她再往前来，“真是好样的，韩元忠三年搞不定的事你短短几个月就搞定了，虽然折了两个人进去又有什么要紧，就是赔了十个、一百个也不要紧，你杜檀昔能抵一千个。”
天后语气温和，嘴角衔了笑意，话里话外都意有所指，杜檀昔哪能听不出来，但她却笑道：“韩元忠作恶多端，早就该死，微臣不过是为民除害而已。”
天后声音冷了下来：“杜檀昔，你好大的胆子。”
“微臣愚钝，请天后明示。”
往常杜檀昔不这样，今天就像非要和她作对般，天后微微疑惑。
“好好，既然你这么爱办案，那我就新创个官名，叫断案史，专管断案，以后你就去长安办案吧，不办满一千件不许回来，太平，你去拟旨。”
太平公主生了些许同情，又不敢违抗母后命令，麻溜起身写好圣旨。
杜檀昔平静接过：“是，微臣一定不负天后期望。”
武三思心里那叫一个痛快，当天杜檀昔让他失了面子，现在都还回来了，待她走后，他还想煽风点火，天后摆手：“行了，下去吧。”
武三思只好告退了。
太平公主好奇桌上的圣旨上写了什么，但不敢问，转而道：“母后，杜女官有才又能干，还破了那么多案子，您不喜欢她？”
“不，我很喜欢她。”
太平不懂了，“喜欢她为什么还要把她边到外地去，一千件案子，办到一百岁也办不完吧。”
天后笑着抚摸她的脑袋：“说一千件真的是一千件吗？是，她是个很有能力的人，从不偏颇，不站队，如今不管是别的什么人都为了自己的利益争来争去，缺的就是她这种心纯的人，但多出去见识见识，总比困在宫中学到的东西多。”
天后何尝不知杜檀昔根本没站她的队，可这也是她想要的结果，现在武党和李党斗得死去活来，毫不顾忌百姓如何，甚至为了打压对方去伤害百姓以此来栽赃陷害，看得多了，她心里有数，唯有多些像杜檀昔这样真正用心做事的在民间和朝堂游走，方能平衡百姓与官员的关系。
不可否认，韩元忠虽蠢但实在忠心，杜檀昔毫不留情面把他送上死路，让她生气，但要是杜檀昔能为她带来更大的价值，折了一个韩元忠又算什么。
杜檀昔回来不过半日，匆匆收拾了几件衣裳又要走了，女官们从未听过什么断案史，但女人当官还是头一遭，都赶来恭喜。
她想借这次机会去外地散心，所以没什么好伤心的，一一接受了祝福之语。
赵菱神色有些复杂，她和杜檀昔共事好几年，一直被压一头，本来以为司薄的位子落到杜檀昔头上铁板钉钉了，却来了这么一出，而杜檀昔好像一点儿也不伤心，她的追求到底是什么？
赵菱想不明白，摇摇头，无声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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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弦说好要远走天涯，半路又说想去崔家做客，俩人在崔府后门鬼鬼祟祟，刚翻过围墙，见崔侍郎手里拿着藤条，脸色阴沉，似乎等候多时。
嘉宁后背一凉，催促勾弦赶紧带她走，可勾弦不知道和崔侍郎说了什么，崔侍郎不痛不痒骂了她几句，居然转身走了。
“诶，你刚刚说了什么？”
勾弦瞥了她一眼，指着天摇头晃脑：“山人自有妙计。”边说边自来熟地往府里走。
到了第二日，嘉宁才得知杜檀昔离开了，跺了跺脚，把绣了大半夜的桂花香囊塞在枕头下，小桃来劝也不肯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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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转凉，杜檀昔系了一件银狐皮斗篷，下车时往袖里塞了个白玉嵌珠牡丹纹铜手炉，长安官员早就接到她来的消息，拿不准天后意思，还是依着钦差品级的待遇到城门口迎接。
杜檀昔笑着寒暄，又见刺史穿的单薄，关心道：“天气寒冷，刺史还需好好保暖，不然伤身。”
刺史因郑怀一事心中仍有芥蒂，现在要一起共事，面上的和谐再怎么也要维持下去，笑道：“多些断案史关心，微臣已经备好酒宴，快快进城暖暖身子。”
百姓在城内两侧夹道欢迎，杜檀昔看见了不少老熟人，一一笑着点了点头，态度亲和。
酒宴设在刺史府，席中不停有人旁敲侧击询问其来的目的，杜檀昔避而不谈，令他们内心愈发不安。
酒宴快结束时，杜檀昔端起茶漱了漱口：“诸位不必担心，这次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