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煜一路走得小心谨慎,随着与宗门距离的拉近,他感受到了一些不寻常的味道。
离宗门不足二十米时,苏煜的脚步微微一顿。
这个位置,已经基本能看清大门的轮廓,与往常松懈懒散的防守不同,现在的城门之上,竟是阵仗森严。
看门人不再是废弱的外门草包,而是齐刷刷换成了内门弟子,粗略一数,竟有十位之多!
苏煜拧紧了眉头。
怎么回事?
他屏息凝神,目光在城门上一寸寸扫过,每扫一寸,心头就沉一分。
每个能出人的地方,都有弟子把手,包括他预想偷偷溜进宗门的那条路,也有人站岗。
天罗地网,密不透风。
苏煜不认为是父亲和老祖为了擒他故意布下这么大阵仗,动作太快了,而且过于显眼,傻子看了都要摇头。
而且,这些弟子全部面朝里,背靠大门外,这种架势,不像防外,更像是,防着宗门里什么东西跑出来……
苏煜没有离开,也没有动,耐心蛰伏在密林里,静观其变。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城门上的人终于有了其他动作。
只见最南侧的那名弟子轻轻跃起,从城门处消失不见了。
苏煜的眼中一道亮光掠过。
这名弟子的离开,让密不透风的城门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缺口,虽然旁边的弟子一定会兼顾这处空缺的巡逻,但他的注意力显然集中在门内,对门外关注度不够,难免会有疏漏。
如果这时候潜入,成功率自然会大不少。
苏煜没有立即动身,而是耐着性子又观望了片刻,确认这人暂时不会回来,这才轻轻挪步。
城门上的弟子,目光始终未往身后施舍一眼,可苏煜依然走得极为忐忑,极力的压住步伐,不发出一点声音。
短短一程,苏煜不知道走了多久,直至小腿已有酸麻的迹象,他才终于摸到墙根。
他贴在墙角,趁城墙上离他最近的那名弟子一个偏头的功夫,翻身一跃,干净利落的飞身入内,却还是在墙上带起了一抔土尘。
弟子警觉的偏头,看着毫无预兆扬起的土灰,皱了皱眉。
他正要下去查看,却见刚刚离开的人鬼魅般回归原位。
哦,土尘是这家伙带起来的。
他卸掉心中警惕,笑着说了句:“师尊严令不得离开城门,你偏在这时候来了尿意,是存心还是无意?”
回来那人挠头道:“这不是最近有些过度,体虚么,可千万别告诉师尊啊。”
两人随口打趣间,苏煜已绕着盲区远离了这里。
他的后背已经泛起一层薄薄的冷汗。
得亏他现在是废柴之身,如果体内有内丹,刚刚在大门之外,就会被人感应到灵气,暴露行踪。
没有内丹,意味着与修真者的联系被切断,修真者要想发现他的踪迹,只能靠眼睛和听力,即便他们的五感远比常人要强,可在苏煜的严防死守下,还是出了破绽。
可是,进来是进来了,出去的时候,又要怎么办?
苏煜抿了抿唇,暂时将这个想法抛出脑后。
先完成神仙的心愿,其他的暂且不论。
他沿着记忆里的路线,从隐秘的树林里往悬崖走去。
脚下忽然猜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苏煜低下头,把脚挪开,呼吸顿时一凛。
这是一只占满血的手,沿着手往前看去,他最终看到了一具完整的尸体。
尸体穿着外门弟子的衣服,身上凝固着斑斑血迹,尸体的天灵盖有一块异常清晰的凹陷,是致命伤。
尽管这张脸近乎毁容,可苏煜还是认了出来。
屠豹,之前害自己差点被岩兽杀死的两人之一。
这样的人,死不足惜,苏煜奇怪的是,他为什么会死,还死的如此凄惨?
他想了一会就迅速收神,跨过尸体,继续往前走。
可越往前走,遇到的尸体就越多,每具尸体的死法不同,有的是被一掌穿心,有的是被拦腰斩断,最惨的则是尸骨无存,只剩下零星的血渍,和片片碎肉。
死者无一例外,皆是外门弟子,而且从杀人者的手段来看,对方似乎是在一众暴怒的情绪下动的手,很像是……
泄愤。
“师兄,老祖他疯了!他真的疯了!我们逃不掉的!”
“你小声点!这么大声你想把内门那群人引来?”
不远处忽然响起两个声音,苏煜一个闪身,迅速藏到一棵粗木后面。
两个外门弟子步履匆匆的走近,脸色都又惊又惧,灰中带白。
其中一个哆嗦的路都快走不清楚了,声音带着哭腔:“老祖他怎么突然性情大变?昨天才说要教我们,今天就大开杀戒,一个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