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电流传输的声音,有了轻微的变形,这两个字,清晰又低沉。
缪佳书半边身子一下子就酥了,手指不由自主地抠着桌面。
他说:“我记得,你之前的ID是欢乐豆批发商小书,我这样叫你,可以吗?”
“啊,可以可以。”
她不禁将声音放轻,放缓,自己都觉得腻得慌,心想,他居然记得。
“那你开始吧,我不打扰你了。”
不打扰的,我们还可以再聊聊天。
如果单纯是文字交流,缪佳书肯定会这么说,当需要用嘴巴表达时,她又怯场了。
“好。”她轻声说,“如果我配得不好,学长,你别笑话我。”
他轻笑一声,“放心,不会的。”
缪佳书直觉完蛋。
她感觉这part要垮掉,垮得摧枯拉朽,垮得一败涂地。
如果他俩敌方对峙,他只要对她笑一笑,说两句好听的,她就没有抵抗力了,说不定直接举白旗投降。
呜呜呜。
那是一段男女对白。
缪佳书早就练过,但一开口,就格外的磕绊。
耳机那头,连呼吸声都没有。
她不确定他有没有在听。
他似乎注意到她停顿的时间长得比较异常,“嗯?”了声。
“学长,你在……我有点紧张。”
“上周五,你上台表现不是很好吗?”
“不一样。”
那会儿她一心想尽善尽美,像同被关进一个狭小黑暗的屋子,只有她和他,任何一点小动静都会引起注意,揣测对方在干什么。
他说:“你就当我不存在好了。”
可是,怎么可能忽视得了他。
缪佳书沉了下气,重新看着台词,开始念。不长,难的是变换声线,和融入感情。
录到第四遍,她才满意。
她感到口渴,水杯也空了,她起身去饮水机接水。
他说:“这似乎是件很费体力的活。”
“上学期我们排过一出英语话剧,那个才是真的累。”
“什么剧目?”
她边接水边回答:“莎士比亚的Remeo and Juliet。”
“你是朱丽叶?”
“不。”缪佳书皱了皱鼻子,“我是罗密欧。我们班找不到一个样貌好的男生,就推选了我。”
他又笑起来。
杯中的水随着走动晃荡着,缪佳书却觉得,分明是自己的心湖一阵阵地荡漾。
“我有印象。”
“啊?”
“我们班也参赛了,只是没能认出你。”
“为了更像个男人,特意贴了胡子,还化了妆,认不出来也正常。”她又疑惑,“为什么我对你没印象呢?”
以他的个子,外表,应该很瞩目才是。
他严肃道:“因为,我是一棵树。”
缪佳书笑出声。
“看来,”他语带笑意,“我们还挺有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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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十二月中旬,气温零上两度,你为什么笑得像春天到了?”
“滚啊。”
张斯望捶了他一下。
另一个舍友说:“你回来晚了,没听到他刚刚怎么说话的。”
“怎么说?”
他捏着嗓子模仿:“小书,我们还挺有缘的。”
“哦吼吼!”他怪叫。
“学猩猩呢。”张斯望白他们一眼,“我哪有这么肉麻?”
“你不信是吧,下次录下来,看你服不服。”
陈应旸回来后,他们又逮着他说:“半个月早到了,愿赌服输啊,一周哦。”
他瞥了眼张斯望,什么也没说。
张斯望认了。
陈应旸手一抬,一指,说:“行,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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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朋友早晒起了雪的照片,然而一直到周五,桐城都没有下雪的意思。
缪佳书打算先去西苑食堂吃饭,再去图书馆。
没料及会遇到陈应旸。
他们约好周六上午碰面,这个时候去打招呼,会不会太突兀?而且,她也没做好准备。
她思忖着。
这时,一个高个子女生快步朝他走过去,拍了下他的肩,跟他说着什么,他点头。
他端了两份餐,和女生面对面地坐着吃。
这会儿食堂人少,缪佳书不敢离得太近,怕被发现,找了隐蔽一点的位置观察他们。
她想,他们可能只是普通同学。
陈应旸背对着她,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倒是看见女生从他碗里夹了一筷子菜,他没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