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昏暗的房间内,她眼前是被月色映出莹白玉色的人。
“怎么了?”
她条件反射般伸出手揉揉眼前温热的额头,轻轻吹那被撞的地方。
吹着吹着她便软倒在身前之人肩上,呼呼睡去。
秦疏身形不动,待人睡熟,原本想要推开这人的手却下意识放轻了动作。
他不算温柔地将人按倒回枕头上,起身欲走,却听对方嘤咛一声。
他顿住,难得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等了片刻却见她只是翻了个身,砸吧着嘴又熟睡过去。
玉色的夜里,那人朱唇不点而红,睡颜安然沉静,倒是比醒着的时候顺眼许多。然而他脑中第一时间浮现出的却是白日这人笑颜如花伶牙俐齿的模样。
想及此,他眉头微蹙,似有些懊恼。
他不欲多看,翻身而起。
桌上半壶绿茶尚有余温,秦疏喝下半盅,口中干涩方才有所缓解。
第二日起床,叶箐发现身旁之人已经不在。
将心头大事与李叔说开后,她难得睡了个大懒觉。
秦疏的床比软塌舒服许多,前几天背上疼还不觉着,今日她骨头都睡酥软了,浑身都叫嚣着不想起床。
她眯着眼,抱着薄被惬意地感受夏末初秋微凉的晨光,耳边听到哒哒哒的脚步声。
一阵衣物摩挲的窸窣声后,温热的鼻息打在她的脸侧。
叶箐闭着眼,哼出一声笑,抬手就摸到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吃饭了吗?”
手下的脑袋左右摇了摇,是没吃的意思。
她睁开眼睛,黑玛瑙一般的眼睛紧紧盯着她,圆且亮。
叶箐轻轻戳戳那尚余有少年人特有的圆润的下巴,不赞同道:“以后肚子饿了就吃东西,不用死心眼地等着我,知道吗?”
讲真的,她没想到秦疏有朝一日会如此依赖于她,真是又喜又忧。
在心中叹口气,叶箐也不再赖床了。
起床洗漱一番,与秦疏一道吃完早饭,她便要出去跑单子。
目前还是挣钱最重要啊。
临行之时,秦疏却寸步不离地跟着叶箐。
她苦口婆心软硬兼施,少年愣是油盐不进。那小可怜的模样望着人,叶箐是无论如何也狠不下心将人留下。
她无法,只好回去又拿了一顶帽子给秦疏戴上,想想那不见踪迹的蒙森,叶箐也回去换了那身男装。
要真遇上了,打架逃跑都方便些。
出来的时候秦疏奇怪地看着她,眼中露出茫然。
“这就认不出姐姐了?”叶箐一出声,秦疏便露出一个腼腆的笑来。
她知道这是认出她了。
叶箐带着秦疏先去了画铺拿工具,之后便直奔几家高门大户。
她如今也算名声在外,用遗像的风气渐起,不少有头有脸的乡绅贵族本就有绘制丹青画像留存的习惯,听闻遗像也不觉晦气,反倒不少年事已高的人早早就找到叶家画铺想要定制一份。
李叔深觉这是一门好生意,既不用担心自家小姐看死人脸,又能大赚一笔,便将好些急单推掉,剩下些预订单子。
叶箐一上午跑了两家富绅,荷包里便入账二十两银钱。
她带着秦疏进了一家茶楼,将招牌茶点菜色都点了一通,就着楼里说书人抑扬顿挫的强调,吃了个肚圆。
余下几天,叶箐便带着秦疏每日跑单,直晒得秦疏脸颊发红,晚上一看才发现竟然被晒伤了。
叶箐看了震惊不已,这是什么娇贵的男主,她这皮糙肉厚的怎么一点事也没有。
不管怎么样,叶箐是再不敢带秦疏了。
她狠下心将人留在家中,自己出去挣银子。
这日照常从一户人家出来,却见墙角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那男人手上也不知道怎么弄的,手掌磨得稀烂,看着怪渗人的。
叶箐心道这年头也有流浪汉,见他受伤,一时动了恻隐之心,大方地从包里拿出几个铜板打算日行一善。
她将钱放在那流浪汉身前,回手之时不料对方迅如疾风,五指脏黑有力,死死扣住她雪白皓腕。
叶箐被吓了一跳,用了十分力气抽回手,那人便被她掀了个人仰马翻。
她这才看到流浪汉的面庞,不禁大惊失色!
怎么是他!
只见那人一张脸上脏污,却无法掩饰异域特征,他眉骨较高、眼窝深陷,鼻高且弯,正是几日不见的蒙森!
叶箐见他奇怪地望着自己,竟像是不认识她一样。
怎么回事?这是被她一棍子敲傻了?
叶箐不敢多琢磨,趁他还没爬起来,转身就要跑路。
谁知这人神智虽然不清不楚,武功却一点也没落下,叶箐没跑出两步便被他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