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球会聚集各路皇室宗亲、社稷大臣及家眷。
诚亲王乘着马车,与骑马的世子紧赶慢赶,也追不上女儿身影。这孩子让人一刻也不省心,京城之中谁还敢娶她?偏就皇后娘娘爱她这性子,要不然,讥讽声怕是更大。
“父亲,其实……”世子犹豫道:“姮儿不嫁也没什么不好,住在家中,我自会照顾她。”
“你也跟着乱来是吧?”诚亲王皱眉,“你养她一年两年可以,八年十载呢?你媳妇不说话?你媳妇娘家不多心?光华若是安静的也就罢了,偏是个跳腾起来屋顶都要掀掉的主儿,到时候你是能打还是能罚?”
那要是安静,您不早把她嫁了么?世子在心里顶撞父亲,面上却不再争论。老人家年纪大了,说不通的。
前头忽然传来呼声:“王爷——王爷——”
诚亲王掀开轿帘,“何事?”
“王爷,郡主踩了慎王世子的车架,现在吵嚷着快打起来了!”
“父亲,我去看看吧,都是小事,您坐……”
“坐什么坐?!”老头气呼呼地下了车,甩开儿子上来搀扶的手,快步往前走去,“次次出了事都是你惯着她,现下可好了,惯出毛病。”
世子嘟囔:因为每次都是姮儿占理,我自然要向着她。
“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世子立即收了声,和父亲挤上前去。
此时正是勋贵们出城打马球的时间,路被堵住,后头的车马也聚成一堆,大伙都看起了热闹。
慎王世子站在马车旁阴阳怪气:“郡主原是吃最好的用最好的,看不上慎王府的东西,觉得踩坏了也不必赔礼道歉。”
袁姮早已下马,同站地上,比慎王世子矮一头,只能仰视,可声音却只高不低,“谁踩坏你的车了?!你有本事把事情一五一十讲出来吗?”
“诸位宗亲都看看,我这堂妹真真不讲理。我原本行车好好的走在路上,偏她不服气,过来别了我的车,险些将车踩个稀碎,我若是反应慢些,只怕现在就躺在床上了!”
你那叫好好行车吗?袁姮气不打一处来。她驾马在后头,想从车边赶超过去,可慎王府的车就是不愿让出路来,她想走左,慎王府的车就往左拧,她想走右,车头就向右拐,车里那混蛋还撩帘漏出头一脸讥笑模样。
袁姮哪能忍下这个气,当即驾马快走几步,硬是逼停了马车,叫慎王世子下来好好理论。
“你慎王府的马走猫步吗?”袁姮指着两匹高头大马,“世子若是不会驯马,自可……”
“住口!”诚亲王一把拍下了女儿举起的手臂,压声训道:“还嫌不够丢人?快向慎王世子道歉!”
“父亲,我……”
“道歉!”
诚亲王世子连忙过来安抚,“父亲且听姮儿说完,再分辨要不要……”
“行了,你也跟着凑热闹是吧?去把她的马收了!”老王爷白了世子一眼,揪住女儿压她肩膀,“跟慎王世子赔不是。”
袁姮气得鼻孔里大呼气,别过脑袋就是不愿意看慎王世子那副嘴脸,死活不肯低头,目光扭来扭去,扭着扭着,看见远处一辆小马车中,露出半张笑眯眯的脸。
袁姮立时不再挣扎,胡乱半蹲施了个礼,便挣脱父亲的手,冲出人群,钻进王府马车里。上车时再抬眼,远方车帘已落下,再无身影。
丢人啊。袁姮缩到车厢角落,双手挡住眼睛,怎么总是被看见尴尬时刻。
人群一阵骚动,路渐渐通畅起来,不一会诚亲王也上了车,车子继续向马球场驶去。
“知道丢人了?”诚亲王看着女儿这模样,气消下大半,“快二十的姑娘,一点没个该有的样子。”
“要那样子做什么?”袁姮顶嘴,“被人当货品一样比较着挑拣,然后拉去生崽吗?那我应该有母猪样!”
“混账玩意!”诚亲王气极,简直想给这不肖子一巴掌,“在你眼里,为父就是个卖女求荣的奸利小人吗?!”
袁姮哽住,知晓自己说错了话,不再顶嘴。半晌后看见父亲气到通红的眼睛,愧疚感立即升起,才小声道:“不是。”
诚亲王原还想再骂两句,听见女儿软了声音,便再骂不出口,身体也瘫缩下来,伸手去整理着女儿额前碎发,“你不知道,当年你母亲怀着你的时候,我有多欣喜。我盼着你是个女孩,上面有兄姐庇佑,能一辈子不受苦不委屈。哪怕现在王府没了,咱们一家上街要饭,我也不会让我的乖乖女儿吃不饱肚子,又怎么会任你被人挑拣。”
袁姮觉得从鼻头到后脑都酸极了,眼泪立时滚下,“可母亲就是因为生我而死的,长姐也是因为孩子送了性命,父亲,我不想死,我死了你怎么办啊,父亲……”她越哭越大声,窗外世子也悄悄抹抹眼角。
“是父亲不好,是父亲让你母亲高龄有孕,是父亲没有看顾好你姐姐,是父亲没有好好听姮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