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认真品尝。
袁姮小心翼翼,“如何?”
“很好。”钟选因微笑道,将另半个也吞了,手指捻动,把上面的渣滓捻掉,双手手腕掂在膝盖上,双腿大开,身体前倾,眼睛盯着前方地面,坐姿很是豪放。
尴尬气息终于淡了些。
袁姮的心脏终于正常归位。
“钟大人。”
“嗯?”
“我一直有个问题。”
钟选因抬起头来看她,坐姿还是不变。睡衣领口很大,他这样前倾着身体,披散的长发便争先恐后从里头涌出来,挂在远离袁姮的那侧脸颊边。没有长发遮挡,月光便穿越长发间隙,落在他崎岖不平的胸膛皮肤上。
“我想问……”袁姮说着说着,突然就看到了。
那是她十几年来见过最可怕的皮肤。
扭曲纠结,拉扯牵绊。
目光从月色照映最多的胸膛往上,颈侧,锁骨……一处比一处可怖,一处比一处惨烈。
袁姮心里忽然说不清的难过。
像是小时候第一次看见跃出水面窒息而亡的鱼,像是少年时第一次看见饿死的殍尸。
往上看,他的下巴脸颊处皮肤是紧实光滑的,可见不是天生。一个人究竟要经历什么,才能集成这些叠摞的伤疤,单看它们,人似乎已经不像人了,像个异种。
目光继续往上,划过鼻梁,落在眼睛处。
袁姮猛然定住。
因为钟选因也在看他,就侧着头,一直挂在脸上的微笑已经不见,换上完全看不出的情绪的模样,像座雕像,一动也不动。
他的眼睛似乎穿过夜色,穿过她的目光,一直穿进脑海里。
袁姮的后背升起一股凉意。
那是气愤,或是厌恶吗?
时间好像过去了一个时辰那么久,钟选因忽然又微笑起来,“殿下想问什么?”
袁姮的眼睛立即离开他,挪到桌面上,“我是想问,大人为何第一次见就认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