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阁教学沿袭旧制,阁内学子第一年不分学类,皆习通识之课,是为六艺。
一年之后女阁弟子进行入殿考核,以学子综合成绩和所递交的分殿意向进而分为天府殿、天梁殿、天机殿、天同殿、天相殿、七杀殿,因材施教、分殿治学。
学渊殿讲堂之上,一身蓝色长袍的中年男子,眼神肃穆,审视着殿下的诸位学子,随即缓缓开口道:“在下张业,是女阁今后的祭酒,诸位王公贵女,既已入了女阁,以后阁内学子不论身份,皆一视同仁,女阁之中只论师生、同窗,不论祖辈门荫,可否明白。”
“学生明白。”
殿下诸位学子皆异口同声应答。
沐仲羽环视四周,倒是发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有工部尚书之女柳婉婉、刑部侍郎的小女儿周如梦、甚至还有已故的前任宰相傅如令的孙女傅凌薇。
察觉到沐仲羽的目光,柳婉婉与周如梦皆颔首示意,傅凌薇倒是把头轻轻偏向了另外一边,似是避免二人眼神交汇。
对于傅如令的死,沐仲羽亦是心中有愧。
傅如令发丧之日,沐仲羽曾前往傅家,但是傅家并没有给长公主殿下面子,沐仲羽连傅家的大门都未曾踏入。
沐仲羽欠傅家一句对不起。
面对傅家的人,沐仲羽尚且做不到坦然以对。
她要向傅凌薇正式的道歉,不过需要寻得一个合适的时机。
学渊殿集会之后各位学子被分往不同的住处,女阁学子住宿之处集中在东侧,分为不同的院落,女阁中为视公平,皆采取抓阄以选定住所。
不知是不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沐仲羽竟抽到了和傅凌薇相邻的院子。
一连多日沐仲羽都未曾在住所附近见到傅凌薇的身影,按理说两人毗邻而居,又每日去往同一地点习课,不可能打不着照面,除非是对方刻意躲避。
众人本就知沐仲羽和傅家的过节,再加上这些时日傅凌薇对沐仲羽避犹不及的态度,大家也都瞧得分明,所以不出月余女阁中人皆知长公主殿下和傅相孙女不合。
傅凌薇性子清冷,又自小在滨州长大,所以与京中官宦之女并不相熟,平日里除了一个侍女在院中照顾饮食起居,身边再无旁人。
而沐仲羽性格随和,虽早先有恶名在外,但女阁中人并不都是人云亦云之辈,与这位传闻中臭名远扬的长公主殿下相处月余下来,纷纷觉得长公主殿下的所作所为与传闻不符。
数月下来,沐仲羽倒是与女阁中不少学子结下了情谊。
晚上完成课业之后的闲暇时间,常会有学子前往沐仲羽的院中,都是一群十五六岁的姑娘,围在一起说说笑笑好不热闹,沐仲羽本就是一个没有架子的人,再加上初入女阁之时张祭酒所言,故众人真的做到了女阁之内只论同窗不论尊卑。
反观隔壁院子就显得冷清不少。
这些时日以来沐仲羽曾多次踏足隔壁院中,但每次一靠近院子房间里的人都像是有感应一般,立马熄灭了蜡烛。
侍女也只答自家小姐已经歇息了。
沐仲羽心中知道傅凌薇因傅相之死怨恨自己。
她虽常居宫中,但是对于傅家的事情也有所耳闻,傅凌薇自小父母双亡后由尚在京中的叔父叔母抚养,但传闻其叔父叔母曾苛待于她,早已告老还乡回到滨州的傅相听说此事后,一气之下接走了孙女,并且多年以来都未曾踏足京中次子府中。
沐仲羽对着窗台上倒映的烛火微微叹息,几不可察。
但一旁随侍多年的常春还是捕捉到了自家殿下情绪的变化,必然又是因为傅相的事情在责怪自己。
入女阁的这些日子以来沐仲羽时常拜访隔壁小院,可惜回回都吃了闭门羹,连向傅姑娘表达歉意的机会都没有。
今日恰巧是是诸位姑娘休沐结束回女阁的日子,每到这时和沐仲羽交好的几位姑娘都爱带些吃食和新鲜的玩意聚到院中,一起相聚做乐。
每值此刻,沐仲羽都会去隔壁院中邀傅凌薇一聚,但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殿下诸位姑娘爱吃的点心都摆好了。”
常春轻声提醒。
沐仲羽转身,又亲自检查了一遍桌上的食物,随即又把放在桌中的牛乳茶重新换了个位置放在了靠近门口的位置。
“殿下这是为何?”
沐仲羽似是想到了什么十分有趣的画面轻声笑道:“今日我从宫里带的都是些糕点,依着婉婉的个性待会儿一进门看见糕点肯定忍不住狼吞虎咽,十有八九会噎到。”
“殿下对各位姑娘真的是体贴入微,奴婢自愧不如。”
“这没什么都是一些小事。”
沐仲羽一边不经意的回答,一边又按照平时里的座位习惯重新调整糕点的位置。
不一会儿几位和沐仲羽交好的姑娘都来齐了,而柳婉婉也不出沐仲羽所料,果然吃糕点太快噎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