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王天风步行到军校唯一的内森林,他喜欢在这远眺,整理思路。
他的视线忽然被坐在观景亭子里一对身影吸引了。
白色的月光下,少年坐在台阶,少女在少年身边,他们似乎在谈论着什么,欢声笑语一阵阵地传来。
王天风看着熟悉的两人。
军校不准恋爱,这是铁律,郭骑云正要上前,却被王天风拦住了。
王天风走进了些,以便听清两人的声音。
少年从口袋掏出了一只糖人,变戏法似的拿出来
“糖人?”
少女好笑地说道
虽如此,但她开心地接过
“你什么时候买的?”
“你去买报纸的时候。”
清甜的糖人在少女嘴里化开,月色下,她端详着被月光照着的糖人。
“你应该试试巧儿糖。”
“巧儿糖?”
“嗯。”少女答道,“那是我最喜欢的糖。我小时候天天吃,每条街都有人卖,是我们那的特产。它的糖衣酥软如龙须,十分好吃。”
“好,我们以后去吃。”
王天风静静地看着,他回身离开树林。
“不对。”
待走进办公楼了,郭骑云才缓缓说道
“什么不对?”
王天风停下脚步。
“我在苏州长大,从小跟父母江南江北的跑。我可以确定,苏州没有巧儿糖。”
王天风回望郭骑云,示意他说下去。
“我儿时随父母游历过湖南。在湖南凰城,有一种特产,糖衣酥软如龙须,那的小孩都会吃。但是出了那个小镇,距离小镇几公里的村子都不产巧儿糖,据说只有那个小镇的水才能做出糖衣的酥软。”
探照灯下,王天风的目光闪现焦虑。
跟随王天风多年的郭骑云知道,这是王天风少有展现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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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回荡,浮现悠长而绵柔的梦。
生命的最初时刻,我总在半梦半醒之间。我的意识模糊,视野也很模糊,我只能听到一点点的声响,但都不清晰。
我知道我的脑子好像有什么小门没有打开。
我能感觉到我有很多很多复杂的记忆,我能在某个时刻回忆起曾经的什么东西,但始终不甚清晰
在模糊的众多记忆里,唯有一点我十分肯定。我似乎十分熟悉一个人的气味、一个人的声音。
还有她温柔地呢喃着儿歌,轻轻唤我的名字
我十分肯定我叫楠楠,这是在生命的最初时刻,我唯一清晰的记忆。
后来再过了一会,我似乎可以下地行走。我也能记得我紧紧地握着她的拇指,害怕地走向未知道路的记忆。
再长大了一点后,我看清了她的样子。
她有一张明艳的五官,明眸皓齿。她明明与其他农作妇人一般穿着粗布麻衣,但总难得地保持整洁。
她的身上总有一股清香。
后来战火蔓延,她带着我四处逃窜,我们去了很多很多的城市。
我终于看到了前世只能在电视中、小说里的战火纷飞,流离失所。后来我在伦敦的很多夜晚,都会忆起曾经经历的炮火连天。
然后,我们终于定下了一个城市,那是一个流水潺潺的江南小镇。记忆中,她总会为我买一种酥软香甜的糖果。
可我记得那一天
那时我三岁。
那天阴雨绵绵,气候湿润。
“不!不要!叔父!不要把我的女儿变成堂妹!”
“你还想任性到什么时候!”
我似乎被吵闹声惊醒了
我疑惑地跳下小床,看到五六个壮汉围在本就小的屋子。
壮汉中,走出一位年约四十的中年男人。他穿着西装,表情严肃。他蹲下身尽量慈爱地看着我
我抵触地退后,我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和她的慈爱不同。
“你叫楠楠?”
我轻轻地点点头。
他将我抱起,鼻息扑面而来浓重的烟草味。
我想挣扎,他却抱的更紧。
那天,我看着阴雨下的小镇,却再也看不见她。
他们将我带到另一个青石小镇,将我交给一位年约三十的妇人。那位妇人对我很好,会温柔地哄我睡觉,会给我买糖。
似乎与她做的没有区别。
但我清楚地知道,那位妇人不是她。
一年后的某一天,我又看到了那个中年男人,他再次慈爱地蹲下身与我说话。他说他要带我去上海,上海很好玩。
我知道我的眼中映出了星星。
但我期待的不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