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究死于十七岁,死于战争胜利的前一年。记忆的最后,是彻骨的冷,是眼前一闪而过的少年。还有…一个细碎的声音
“你有什么祈愿吗?”
祈愿….祈愿吗…..
作为汪若楠的人生,实在太冷了。
更遑论,我相知两年便死去的父母….老师、姑姑、至今下落不明的阿诚哥…和那个被我落下的少年
我数次回望,作为魂穿者的我改变了什么?除了父母的情感,我没改变任何人的命运,甚至明楼还比原著早逝多年。曾经的我真的天真的以为,他们会看到那个和平的世界
而如今….望着天边的风雪,我轻轻一笑
如今….终是没有任何指望了…..
噬骨的冷环绕着我,我捱过疼痛,勉强说出最后一句话
“如果…他们都能看到那个平顺安康的时代…如果…他们度过和睦幸福地一生….”
“愿如你所愿。”
最后的最后,是细碎且温柔的声音轻轻地触碰着我的耳畔,宛如风雪落下,宛如这具身躯中属于汪若楠的最后一丝温度褪去,宛如天边纷纷扬扬的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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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我所愿吗?
我坐在阁楼的阶梯上,望着窗外风光,静静思虑着这一番话。
窗外霓虹闪烁,依稀有一些彩光照进阁楼。21世纪的上海,果然让人熟悉…
“小欢欢怎么到这啦?”
钱姨站在阶梯之上,似乎因为找我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无奈地看着我,胸口起起伏伏。
“爸妈妈妈下课后找不到欢欢可怎么办?”
我展出稚嫩无措地微笑,任由钱姨抱我离开阁楼。
今天是恢复记忆的第一天
模糊不清的脑子里,我勉强拼凑出这一世的家庭。我的父母英年早婚,仅仅二十一岁生下我。我好像还有一个姑姑,独自做生意,姑父好像是警察,记忆中,他总是严肃地穿着警服。
记忆恢复之初,我望着熟悉的现代设施,望着自己小小的手。我知道,我又再次重生了。
上一世的酷刑、挣扎、潜伏与伪装,与我真的说再见了。
刚开始的时候,我认为与第一世的自己没有什么不同。无非换了一个再也不能未卜先知的现实世界,无非再经历一遍00后的成长人生。
过了一会后,我用着家里仅有的台式电脑,试图寻找前世的踪迹
可我的思绪在看到各大古早论坛的时候停滞了。
第一世所认识的人、家中的地址、包括本该出演伪装者的演员们居然完全不存在。
这个世界虽然是我熟悉的2006年,流行文化与主要历史事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名人的名字和细枝末节却发生了前所未有的改变,就像是…一个与第一世相似却又不一致的…平行世界
这意味着,此后将在前世出现的剧作伪装者——我第二世所有经历的起点,也许都将不复存在
身躯忽然变冷….
可如果...
忽然之间,我的思绪转到了一个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方向。我存着迟疑的心,颤抖地搜寻记忆中的名字
古早的浏览器界面顷刻跳转
“明台(1919-1950)又名黎家鸿,革命先烈,优秀党员。我党早期成员黎铮之子,早期南方局委员会代表明楼、红色资本家明镜、党员明诚之养弟,革命先烈明楠之夫。”
我愣住了
那行古早的小字如利刃般剜在心间
他们存在….
我存在....
我们存在过….
我一遍遍重复这些话,视野早已模糊
我不是重生在了一个全新的世界,我重生在第二世的未来,我重生在当年之战友用生命换来的以后。
我终究…又生活在和平的年代了
可我终究….独自生活在和平的年代…
身躯再次变冷了,无由来的愧疚环绕着我,1940年春的寒凉席卷而来。
“欢欢怎么了?”
柔和的声音轻轻唤我,我猝然抬头,望见了一双明媚的双眸,她温柔地看着我,莞尔一笑。
她的身后出现一位同样年轻的男子,亦以柔善的目光打量我,他摸摸我的头,轻轻一笑,“欢欢的发烧还没好吗?”
我静默地打量着他们,他们身着浅色的职业装,似乎刚下班不久。他们散发着明媚自信的目光,五官深邃,气场凌人,似乎有股远超年龄的沉稳。只此一瞬,脑中忽然闪现汪公馆的楠树之下,相拥着的璧人。
真奇怪…我微眯着眼,明明五官没有一处想象,透发的气质却出奇地相似。
“小囡囡今天醒来之后就不烧了,还忽然会说话了,整段整段的!今天打开了电脑,看的可认真!要不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