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我不会反悔。”
不是所有人都像叶阮曦一样不讲道理的,他才不屑于欺骗一个十岁的小朋友。
叶阮曦歪着脑袋,想了想,道:“不如我们拉钩吧,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季南浔蹙了蹙眉,颇为嫌弃。
这是小孩子才会相信的许诺方式,他没想到叶阮曦像这样成熟的小朋友,还会信这个。
叶阮曦托着腮帮,沉思了一瞬,似乎对自己想出的诺言极为满意:“这样吧,如果你违背誓言,你就一辈子讨不到老婆!”
这句话其实是奶奶经常对小叔说的。
每当小叔不认真学习,或是消极对待奶奶吩咐的事情,奶奶就会揪着小叔的耳朵说:“没用的男人,是讨不到老婆的。”
她想,既然季南浔也是男的,那这套说辞对他应该也是适用的。
季南浔听到叶阮曦嘴里说出的话,第一反应是震撼,等他缓过来的时候,竟然觉得从她嘴里说出来见怪不怪。
他抿了抿唇,咬着牙道:“好,拉钩。如果我没有保守秘密,就让我讨不到老婆。”
叶阮曦伸手,勾住了他的指骨。
他的手很好看,手背如瓷玉一样白皙,净白的皮肤下凸起几道浅淡的青色纹路,衬出他分明的骨节,很有力量感。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
晚宴结束后,阮媛媛支开了其他人,把叶阮曦拉进了书房。
阮媛媛随手拿起一根木尺,对着叶阮曦的手掌,重拍了一下:“你知道错了没有?”
叶阮曦吃痛了一下,瞬时缩回了手,而后攥成了拳状,倔强道:“我没错。”
阮媛媛瞬时拽住了她的手腕,掰开她的拳头,语气又重了几分:“再给你一次机会,知道错了没有?”
叶阮曦还是不甘心。
为什么每次明明是她受了委屈,阮媛媛却从不站在她这边,只会帮着别人训斥她。
“我没错,是沈音然先……”话音未落,一记清脆的笞打声回落在她的耳畔,随之而来的是延迟了半秒的痛感。
她白皙的手掌顿时多了两道红色的尺印,醒目到有些恍惚。
记忆里,阮媛媛虽然没少训斥过她,但今天是阮媛媛第一次动手,用木尺惩戒她。
原来真正难过的时候,泪水是无声无息落下的,麻木到有些机械。
疼吗?确实是疼的。
不过更多的,是委屈。
阮媛媛顿了一瞬,深吸了一口气,尽量用平稳的语气开了口:“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知不知错?”
叶阮曦原本红润的唇瓣被她咬到血色全无,像两片在寒风中微颤的柳叶,泛着干哑的苍白。
今夜很奇怪。
如果是往常的她,一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向阮媛媛低头认错,再卑微的姿态她都能拉的下脸。
可今夜,她像是被冬日里的雪竹附了身,任凭寒风再凛冽,她的腰身也决计不弯。
“我没错,是沈音然先侮辱的我。”叶阮曦用袖口擦去脸上的泪痕,音色凌厉而坚毅。
阮媛媛盯着她看了一瞬,而后挥下了木尺,对着她的掌心,又是重重地一下。
“好,那我现在告诉你你错在哪。”
阮媛媛随手拉了把椅子,坐了上去,不紧不慢地说道:“首先,你撒谎了。沈音然说你故意想要损毁菁柔的画,是也不是?”
叶阮曦红着眼眶,摇了摇头,道:“不是。大姐姐的画是我拿下来的,但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子俞会在上面乱画。”
阮媛媛点点头:”好,我相信你。那我问你,你的那幅画是不是音然撕的?”
她紧抿着唇,沉默不语。
阮媛媛从她的沉默中明白了她的答案:“当着长辈们的面,为什么要撒谎,为什么要去诬陷别人?”
叶阮曦抬眸,颤抖的嗓音里夹着哭腔,几乎是嘶吼出来的:“是她先骂我的,她不仅骂我不要脸,她还骂你是小三……”
阮媛媛怔住了。
一瞬后,阮媛媛放下了手中的戒尺,捧起她那只红肿的手掌,吹了吹,道:“曦曦,即便是这样,也不能诬陷别人。”
“教训别人的方式有很多种。但以恶制恶,只会适得其反,将来是会吃亏的。”
叶阮曦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虽然她还是很委屈,但发泄出来,似乎好了许多,没刚刚那样难受了。
其实回头想想,明明沈音然也被她母亲训斥了,但她却一点儿也不高兴。
大概,这样的“报复”确实没有意思吧。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