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之后,郑宴回来了,婢女说宋娘子还在试衣,他便坐下喝茶。
“这一件怎么样。”女人自屏风之后走出,茜色的长裙曳地,上面绣着金丝卷草的图案,银色腰封上系着红色丝绦,绫纱的材质轻柔,贴合身材,越发显得她玲珑有致,窈窕妩媚。
店主是个婆子,止不住地夸赞:“小娘子这一身啊,比定做的还要合适呢,不是我说,老婆子我这些年都是与女客打交道的多,像您这般身段好的,未曾见过,就像那桃花仙女下凡似的。”
女人闻言,璀然一笑。
郑宴只觉心跳得有些快,握紧了手中的茶盏。
“小娘子穿上这一身,哪个郎君能不心动啊,我老婆子都移不开眼呢。”店主以为她是郑宴的女人,这位小将军风流的名声在外,对女子出手阔绰,真是贵客临门啊。
若弋选了三套衣服,一套鹅黄色,一套檀色,一套浅蓝色,那套茜色的她没有要。
郑宴道:“若是有喜欢,全部拿上也无妨,这钱由府上来出。”
若弋摆摆手:“不用了,楚郎他不喜欢我打扮得太过艳丽,而且我若是花别的男人的钱,他知道会生气。”
郑宴没说什么,只是背着手先出了店,钻进马车等她。
回去的路上,郑宴见她一直往窗外张望,似乎对集市上的东西十分感兴趣,便问:“你想下去逛一逛吗?”
“我想啊,可以吗?”女子的眼睛完成月亮,里面都是碎光,眼角的细痣也随笑意微扬。
“走吧,我尽地主之谊。”
郑宴跳下车,若弋也从车中出来,她丝毫不扭捏,扶着他的手下了车。
郑宴收回被她触碰到的指尖,藏在在锦缎的袖口中。
心间忽然有些痒,不知在鼓噪些什么,如此难耐。
他轻轻摩挲着手指,想要把这种异样压下去。
若弋随意地在街上逛着,对一切都好奇,叽叽喳喳一直问个不停,郑宴都一一为她解答,连他自己都震惊,没想到自己竟如此有耐心。
一逛就到了晌午,郑宴又提议,不如到酒楼吃了午饭再回。
若弋欣然应允。
“郑将军,我在肃州就听闻你风流恣意,不过见到真人嘛……”
若弋忽然凑近他,似笑非笑地盯住他的眼睛。
郑宴有些无措,但仍然维持着表面的矜贵模样,端坐着。
只是女人突然靠近,她身上的熏香味扑鼻而来,软绵绵的身子挨着他的手臂,着实让他有些心烦意乱。
“我看传言不实,您看着不像浪荡公子,倒像个痴情的好人。”
“吃虾。”若弋只是将一只剥好的虾送进了他碗里,便又端坐了回去。
郑宴松了口气,但是又有些失落,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
“我小时候最讨厌吃虾啦,因为不会剥,后来想着,要是因为自己笨,就放弃这么美味的东西,那可太蠢了,于是每当吃虾,我就像是为了和自己较劲一样,练习剥壳,后来我这技术练出来了,却觉得虾也没原来那样美味了。”若弋觉得两人静悄悄吃饭有些尴尬,只好的找些有的没的聊着。
“为什么呢?”郑宴倒是听得认真。
“因为无法掌控,无法拥有的,总是好的,迷人的,让人有执念,牵心挂肚,但凡已经完全掌控,那就稀松平常,失去了那一份患得患失的忧虑,少了些滋味。”
郑宴听了,不太理解。
若弋话锋一转:“我与楚郎青梅竹马,若是这种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想来楚郎也是会怒发冲冠的,所以,此事是楚郎理亏了,我也十分能理解郑将军的心情……”
“不必多说了。”郑宴冷了脸:“这件事轮不到你来赔罪。”
“楚郎他来西北督军,也不容易,能否请您早日放我们出去。”女人情真意切,姿态看着十分卑微。
郑宴忽然怒到:“此事,不是宋娘子该操心的,多说无益。”
“好好,不说这些。”若弋也是试探他,见他态度强硬,便也没有继续。
“唉……可是这儿的吃食也不精细,衣服也不华美,时常黄沙漫天,皮肤也粗糙了……”
女人伸出纤长白皙的手指,低声嘟囔着。
郑宴默不作声,只低头喝茶。
“郑将军,你真打算看着心上人与别的男子成婚啊?”
郑宴不想与她交谈,若弋自顾自的点点头:“怪不得旁人都说你风流薄情呢。不就是和别的男人睡了一觉嘛,有什么好介意的,你们男人三妻四妾,女人家还不是都理解包容了,我看你也不像那么古板守礼之人,计较这些干什么。”
“若这种事情发生在宋娘子身上,楚军督会介意吗?”郑宴冷声发问。
“楚郎只会安抚我,不会介意的,而且,我也不会移情别恋,像表姑娘那样,欢天喜地赶着要嫁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