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玉漱在气头上,什么也顾不得了,甩开萧惜惜的手,急步来到邻院门前,吩咐李婶:“敲门!”
李婶上前,砰砰地砸了几下门。萧惜惜拦不住她,在一旁急得直哭。
黑漆木门打开了,沉羽站在门口,杀气凛然。
李婶出身乡野,向来泼辣,几乎没她怕的人,可是一碰上沉羽杀气腾腾的眼神,她控制不住地向后退了一步。
何玉漱上前几步,正色对沉羽道:“小后生,你趁我不在家,欺负我女儿,叫你家大人出来理论!”
沉羽目露寒光,右手探向腰间别着的短刀。她们若敢闯进院子,就别怪他手下无情。
萧惜惜扯着何玉漱的袖子,央求道:“娘,咱们快回去吧。”
何玉漱拍着她的手:“惜惜乖,听娘的话,你回去等着,娘要跟这家的大人理论一番,让他们好好管教自家孩子。”
萧惜惜哭着摇头:“不行啊,娘,咱们快回去吧。”
看女儿哭,何玉漱心里越发难受。她当年就是因为天真好欺,身边又没有父母做主,才被那萧文山哄骗,误了一生。女儿无论如何不能再走她的老路。
今日她亲眼看见这黑衣后生赶着马车,带惜惜上街,若不跟他的父母说清楚,让他们严加管教,女儿恐怕糊里糊涂地就被他骗了。
屋里迟迟没有动静,何玉漱又往前走了几步,对沉羽道:“我不与你一个孩子一般见识,快叫你家大人出来!”
沉羽手握在短刀刀柄上,何玉漱再上前一步,他就要动手了。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轻咳声。沉羽手一抖,纵身向后跃去,扶住慢慢走出门廊的慕容烨。
慕容烨一到家,就躺下了。他今日外出,过于劳神,此刻看上去十分不好。
何玉漱见屋里有人出来,不由怔了一怔。本以为出来的该是个中年人,没想到竟是个年轻男子。
慕容烨站在廊下,长身玉立,风姿卓绝,只是脸色苍白,满面病容。
何玉漱是懂些医术的,此刻一看慕容烨的脸色,不禁心下一凉。这人年纪轻轻,又生得这般好样貌,可看上去竟已有了下世的光景。
何玉漱愣在那里吃惊,萧惜惜却是要吓死了。她上前一步挡在娘的身前,哭道:“叶公子,我不是故意的,你别……”
“咳咳……”慕容烨咳了两声,打断萧惜惜的哭泣。狭长双眸向下垂了垂,再抬眼时,已隐去凛冽寒光。
“不知夫人造访,有何见教?”他温声道。 对着一个垂危病人,何玉漱的满腹怒气也发不出来了。
她是见过世面的,看得出慕容烨出身不凡,不是寻常人。这人身患重病,住在这偏僻的小院,想来或是家道中落,或是遭人陷害,必有难言之隐。
她又看看沉羽,见他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病重的年轻公子,目中既有担忧,也有敬畏。看神色,他二人应是一对主仆。
何玉漱施了一礼,柔声道:“不知公子病重,贸然打扰,多有得罪。今日我看到贵仆带我女儿去了平安坊,此事太不合体统,还望公子对贵仆严加管教,切不可再欺瞒我女儿。”
慕容烨轻点了一下头,道:“我家书童率性天真,不懂礼法,我日后必将严加管教,请夫人放心。”
沉羽懵了,惊疑地看了主子一眼,碰上他淡淡的目光,赶紧又低下了头。不是要杀了她们吗?怎么让我背上锅了?
同样懵了的还有萧惜惜。她脸上还挂着泪珠儿,微张着小嘴,愣愣地看着慕容烨。
何玉漱本就是温婉和气的性子,见慕容烨说话客气,她便没了脾气,领着女儿告辞回家。
萧惜惜走到门口,回眸看了一眼慕容烨,慕容烨伸出手指,在嘴前横着划了一下。萧惜惜莫名就懂了他的意思,破涕为笑,咬着嘴唇含嗔带笑地瞥了他一眼。
慕容烨觉得自己的心跳好像停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