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疏隐给她的糕点确实很好吃。
她正安静地吃着糕,旁边的侍女走近要给宣疏隐倒茶,宣疏隐拒绝了:“不必”。
然后径直拿起她的茶碗喝了一口茶,说道:“这茶是好茶,但是口感有些苦,我猜你并不喜欢苦味,所以这茶就别喝了”。
宣疏隐总是能顺着她的心意替她舍掉那些她不喜欢的东西、替她处理她不喜欢的人情世故,虽然都是小事,但是楹璧与他相处的这几天,心情确实比从前开怀了不少。
两人等了一会儿,便有大理寺的人带二人离开。
楹璧从椅子上站起身,左手传来一阵温热,是宣疏隐牵住了她的手。
从京兆府出来,一路步行,蜿蜒转过几条路,来到了台阶前,风吹过,楹璧耳边传来“哗啦啦”落叶翻飞的声音,身后的头发也被吹扬起来。
宣疏隐悄声对楹璧说道:“走上台阶,就到大理寺了”。这台阶比京兆府的长多了,一步一抬脚,走了一段时间才到门口。
经过层层通传过后,宣疏隐终于牵着楹璧的手走到了大理寺卿面前。
大理寺卿名叫高惠时,体态圆润,见到宣疏隐表情颇为严肃,问道:“本官听说,世子今日状告七皇子残杀了你的护卫?”
宣疏隐答:“正是”。
高惠时拧眉:“可是,今日七皇子也来大理寺告状,声称你指使一个女子蓄意杀害了他所有的侍卫”。
楹璧笑了一下,还真是被宣疏隐给猜中了。
宣疏隐说话了,而且声音听起来很震惊的样子:“什么!他竟敢如此颠倒黑白!高大人,请您明察秋毫,还我和我内人,还我们宣家上下一个清白!既然七皇子与我互相状告,我愿与他当堂对质,到时候,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一切自有分晓”。
高惠时沉思了一下,点头道:“大理寺本就有这个规矩,若是双方互告,需要你们两个人当面同时呈上证词和证物,以便断清楚案子”。
······
大理寺审判厅。
陈凛齐与宣疏隐再次见面了,在看见宣疏隐的那一刻,陈凛齐有一瞬间僵硬,然后故意咳嗽了声掩饰住心虚,宣疏隐见到他,眼中的厌恶一闪而过。
陈凛齐单手背在后面,趾高气扬对高惠时说道:“大理寺卿,此人以下犯上,你还不抓人在等什么?本皇子能站到这里都是给足了你面子,你不要不识抬举,赶紧把他给本皇子抓进大狱,否则······本皇子今天就回府写奏折,明日早朝呈给父皇,治你这个大理寺卿一个办事不当之罪!”
宣疏隐闻言,并没有急着争辩。
楹璧站着看戏。
高惠时则是心中有些不悦,大理寺本就是负责审判皇亲国戚案子的地方,而且审理案子时还需有御史台、刑部两个地方的官员坐镇监督。七皇子身在大理寺,还试图以势压人,别说是他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就算是太子来到这地方,也得客客气气的。
如此张狂,可见是不学无术又目无法纪。
“刑部尚书罗大人、御史台杜大人到~”
随着一声响亮的通传,两个旁听的官员来到厅内,见到这种架势,陈凛齐的气焰才有些弱下去,他心中开始隐隐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高惠时大力拍了一下惊堂木,宣布:“现在案件审理正式开始!”
御史台杜大人和刑部罗大人手中各自拿了一份文书,里面书写的正是双方互告的具体情形。看完之后,两人对案子有了些基础的了解。
高惠时道:“台下二人分别是七皇子陈凛齐与云萧州世子宣疏隐,你们二人同时状告对方残杀了自己的护卫,真实情景到底如何,还需你们二人各自举证。在时间上,由于是宣世子先七皇子一步在京兆府报案,所以由宣世子先举证”。
宣疏隐从容不迫道:“大人明察,我和我的护卫们是在来皇城的路上,在距离皇城近百里的春香县遇袭,我的护卫为了保护我全数牺牲。他们的尸身,后来我逃走以后就写信通知了春香县的官员,想必那官员现已将宣家护卫的尸首陈列于县衙的停尸房内”。
楹璧记得,那天宣疏隐带她喝完羊肉汤以后,是找了一个写信的书生写了一封信,原来是写给春香县县令的。现在送信都是骑马送,春香县和回安镇相邻,在她和宣疏隐相遇的第一晚,他们从春香县骑马到回安镇,不过几个时辰而已,所以宣疏隐发出的那封信,春香县的县令肯定已经收到了。
陈凛齐不屑道:“几具尸体又能说明什么?本皇子这也有很多尸体呢!那天被你身边的那个女人杀死的那些人,也还躺在春香镇呢!”
宣疏隐对高惠时说道:“那正好了,既然所有的尸体都还在春香县,那大人不妨带着我们再回一次春香县,最好是让一位有经验的仵作跟去,仵作当场验尸,到时候就能从尸体上发现端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