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助和佐助都不见了。
从对上他眼睛的那一刻,阿七就做好了幻术发动的准备。
即便如此,面对灭族凶手,潜意识告诉她依然不敢掉以轻心。她的手不动声色地伸进了忍具包内,指尖勾紧了苦无的末端,指缝间藏满了蓄势待发的手里剑。
恰在此刻,乌鸦也扑朔起翅膀,在大雨中盘桓了两圈,逐渐幻化成一道清瘦的人形,黑袍上的红云在风中飘浮犹有实质,乌发红眸穿过滂沱大雨,鲜明又狰狞地倒印在阿七的视野里。
山色空濛,美人如画,阿七却没空欣赏。
紧了紧手腕,她决定开门见山:“你的目的我知道,但这是我的任务,我杀不了你,你也杀不死我,与其为了佐助斗得死去活来,不如联手。”
黑发青年安静地注视着她,眼神毫无波动:“不需要。”
“别这么快拒绝,”阿七扬起细长的眉,和他认真地讨论着利弊:“鼬君,我不否认大蛇丸的实力水平,能够在忍界大战中脱颖而出的都是人才,但我很怀疑他的教学方法和人文素质。”
鼬很少听见这样的话,稍微来了点兴致:“……是吗?”
阿七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您也知道,佐助今年才十二岁,正是塑造三观的时候,他叛逃出木叶投奔大蛇丸,先不说人身安危,就算侥幸不死,但在叛忍的言传身教下,日后是否会对木叶刀刃相向……我没有弟弟,我不明白,但身为哥哥的你一定明白吧?”
听起来有点道理。
鼬低垂眼眸,宽大的黑色袖袍在风雨中猎猎作响。
片刻后,他不知为什么笃定道:“他不会的。”
“大蛇丸是叛忍,木叶的敌人,”扯着正义旗帜的阿七没有任何顾忌地诋毁大蛇丸,“他的木叶摧毁计划,似乎还没有达成。”
停顿片刻后,她继续说:“况且,那些龌龊的事情,大蛇丸也不见得完全不知道,他和团藏走得这么近,难保不会知道点什么吧,在我这里,我可以保证他不受高层侵害。”
鼬神色冷淡:“我明白你的意思。”
见他依然没有松口的意思,阿七竖起手掌,和他继续掰扯:“你是叛忍,应该知道叛忍的滋味吧,是要让你弟弟再受一遍吗,没有暗部追杀你,并不代表着不会有人追杀你弟弟。”
每说一个派系,就放下一根手指。
直到十根手指都放下,她问:“还要继续吗?我还能报出好多名字。”
好多名字甚至连鼬都没有听到过,埋藏在黑暗的土壤中太深太深。
可他还是那个意思——想要成长成雄鹰,就必须经受考验和磨难。如果连追杀的暗部都摆平不了,就没有资格当他的对手。
阿七并不完全认可这样的话。
在否认的同时,她顺势抛出橄榄枝,“这些危险都是不必要存在的,你也是从暗部出身,应该知道暗部的环境,我会让他有资格站在你的面前,不如让我来教导佐助吧,我比卡卡西更合适他,暗部的环境……也很合适他。”
——唔,怎么有种推销自己的错觉。
阿七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视线落在鼬的脸上,想探究他的反应。
他在犹豫,也微微心动。
他的弟弟佐助是一张还没被渲染过的白纸。虽然经历了灭族之祸,却从未涉足过各派斗争,三代目火影在位时,他的确被保护得很好,就连团藏都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三代目火影死了,五代目火影刚刚即位,各派各怀鬼胎。初步筛选下来,站在他面前,动机不明的宇智波七似乎是个勉强够格的选择。
不知不觉中,雨又下大了些,有节奏地敲击在宽阔的叶片上,明明是夏季,到处却透着一股森然冷寂的气息。它们随着幻术世界的主人的心意而随时变动着。
好在最后云销雨霁。
鼬似乎想好了。
他抬起头,清冷的声音穿过簌簌落叶,“佐助他什么都不知道,我希望能这样一直保持下去,保持着对我的仇恨,直至变强,杀死我的那一天。”
他愿意将弟弟托付给她,那么同样的礼尚往来,她也要给予对方一定的利益与尊重。思忖几秒后,阿七做出了一个很大胆的承诺。
“你可以随时来暗部看他,后果我会负责。”
忽扬起的风吹乱了青年的黑发,他伸出手将鬓角的黑发捋开,轻笑了一声。
这一笑仿佛回到了许久以前,他还是那个哥哥的模样,声音也如曾经那般,如二月枝头消融的冰雪:“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的。”
温柔的阳光洒落在他的肩上。
然后,所构筑的幻境开始一寸寸地分崩离析。
栖息在树枝上的乌鸦张开翅膀,振翅穿过雨幕,飞向不知名的远方。
阿七回过神,垂眸正巧对上了弥助困惑又鄙夷的眼神。
她挑了挑眉,“你们居然还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