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澜依知我憎他,便也不敢冒然靠近,只是显得有些焦头烂额。
“是孤的错,婉儿,你别哭了,都是孤不好,以后不会了,孤保证,孤发誓!”宋澜依急得团团转。
我哭累了,头脑又开始昏昏沉沉的了,见宋澜依并没有再对我做什么,便怵怵地问:“你,我……有没有?”我下意识提了提被子,揪紧自己的衣襟。
“没没没,没有,你都跳湖了,把你救上来的时候,你都不省人事了,孤又不是禽兽不如……总之,都怨孤,孤不该心急的,这种事勉强不来,孤更加不该用那种不入流的法子,是孤一时昏聩,都怨孤,孤实在是太心悦你了——”
我转身面向里侧,冷冷抛下一句:“你出去!”
“好好好,孤出去,你好好休息,孤不吵你了,太医说你要静养……”
宋澜依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我听着房门被阖上的声音,才真正舒了一口气。
没有怎么样,我本应该如释重负的,可是他竟亲口说出“心悦我”这种话,我才意识到已经一步一步迈进了深渊。若只为利用,那倒还好些,若当真动了情,那我复仇的代价恐怕就更大了,我还能守住对墨风的忠贞不渝吗!
我睡不着,辗转反侧的睡不着,一合上眼就是宋澜依对我的虎视眈眈。
“小姐,”茗儿推门而入,“该喝药了,药熬好了。”
我半坐起身,微微翕动着嘴唇,说:“我喝不下,不想喝。”
茗儿抬头看了看我,一脸忧愁:“小姐,喝不下也要喝啊,不喝药,身体要怎样才能好起来呢?”
“他说他心悦我,他已经动了要圆房的心思了,我好怕,真的好怕……”一激动,我就喘不上来气,只能用手臂支撑住上半身。
茗儿坐在床边,扶我靠在她的肩头,悉心劝我:“小姐,你死都不怕了,难道还怕活着吗?你不是要为那个人报仇吗?若你真的不打算报仇了,你退缩了,不如茗儿带你逃吧,远走高飞,免得小姐你整日担惊受怕、郁郁寡欢。”
她的话点醒了我,我知道我跑不出去,左右撇不下尚书府、放不下仇恨,我再惶惶不得终日都无济于事。
“我不能先困死自己,对,我不可以软弱,我不能担心这个害怕那个,大事未成,我不可以倒下……”我叨念着,端起茗儿递过来的汤药,一饮而尽。
药很苦,苦味涌上鼻腔,惹出了我的一行泪。
茗儿放下药碗,往我口中塞了一颗干果,轻抚我的后背,念叨着:“小姐莫怕,有茗儿在,茗儿守着小姐睡。”
这一整夜,我都赖在茗儿的怀里,没有她在身边,我一刻都活不下去。虽说我经历了如此巨大的变故,强迫自己迅速成长,但我始终也只是一个刚及笄不久的姑娘,我身后没有庞大的家族体系支撑,没有一兵一权,只有一个信念支撑着我苟延残喘。
天亮了,窗外的阳光照在了梳妆台上,门外响起了轻轻的叩门声。
“咚咚咚”
茗儿即刻去开了门,这几日她为了照顾我,整夜衣不解带。
“殿……殿下!”
“下月初八,是九弟大婚,孤带你去京城第一的裁缝铺子制一套新衣裳吧。”宋澜依对茗儿说,却时不时探头往我这头张望。
本就是一场戏,又何必认真呢。
“不必了,我还有衣裳穿,它们既没破又没烂,为何要破费添置新衣。”我还未着外衫,只披一件白羽氅,笔直的坐在梳妆台前的圆凳上。
宋澜依不声不响地走到我身后,用手抚了抚我未束起的青丝长发,惹得我浑身一哆嗦。
“知你的道你节俭,不知的,还要说孤苛待太子妃呢。九弟大婚,宴请文武百官,父皇也在,你就算做戏,也要在父皇面前与孤演出一场夫妻情深的。”他说这话的时候,语调极其轻浅,不似往日那般霸道。
我窥着铜镜中的残影,叹了一口气,细声细气道:“那好,你且出去候着,待茗儿帮我梳妆一番。”
宋澜依缓缓蹲下身,抬手轻抚我冰冷的面颊,眼中似有波纹在动:“婉儿……孤真的只想让你高兴一点儿,这张姣若秋月的脸上该挂着欢颜才是啊……”
我微微侧目,愣了愣神,才悠悠说出口:“高兴?欢颜?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宋澜依忽而抱住我的双臂,不算亲近,亦不算守礼,呢喃道:“你若想你心里在意的人平安无恙,就算装,都要在父皇面前装作与孤琴瑟和鸣。”
他这话,仿佛在提醒我,若要尚书府上下平安、茗儿无恙,就要我安分做好这太子妃。先前是明着刀锋相见,这是换成了绵里针,何必以一副故作深情的模样捏着我的死穴暗中使劲呢。
我微微偏着头,淡漠的说:“你不用时时刻刻拿这话威胁我,我知你有什么心思,但你也别逼我,逼得紧了,大不了我先走一步,便不管我这身后生死无数了。”
“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