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3)

【第一章】

张晚霁在枕褥之下藏了一柄刀,决意今夜杀了皇帝——她名义上的夫君张家泽。

白昼,内臣就来告知,皇帝会来坤宁宫用晚膳。静待不久,她听到一阵槖槖靴声,循声望去,灯下的男子一身明黄龙袍,俊美无俦,身后内侍和宫娥跪了一地。

帝王一步步朝她走来,那股扑面的压迫感,教她下意识停止动弹,垂着眼,不敢与之对视。

她侧眸瞥见膳席,近前是一盘鱼,鱼脸面无表情,俨若裹着一层尸蜡,双瞳生白翳,这是死不瞑目的一张脸。下一息,张家泽就将鱼首夹至她碗中,笑意温柔:“皇后病了,吃些鱼肉补补身子罢。”

张晚霁定了定心神,看着满碗的肥腻荤腥,对峙数秒,徐徐抬腕执著。

窗扃外的雪光,镀亮了她腕骨间的铁链,铁链之下,尽是交错的淤青勒痕。

与张家泽做了二十年夫妻,张晚霁非常清楚皇帝的脾性,他是一个疑心极重的疯子,倘若不是当初贴身嬷嬷多了一句嘴,他也不会以「皇后抱恙」的名义,拷她整整一个月。

张晚霁眉心不蹙地将鱼首吃下,那一片油腥顺着肺腑一路蔓延至胃囊,教她一阵恶寒。

活在张家泽身边,只有服软是有用的,不过,眼下他并未就此轻易放过她,修长的玉指捻紧她的下颔,笑了一声:“看样子,此鱼滋味甚好,皇后便将这盘鱼吃完罢。”

顿了顿,思及了什么,又道:“这其实不是真鱼,原料乃是活人,本以为皇后会忌腥荤,但看着你食之有味,朕便放心了。”

砰地一声,玉著坠地。

张晚霁用尽全身气力,才克制住尖叫的冲动。

张家泽怜惜地揽她入怀:“为何皇后容色如此苍白,是不喜欢吗?”

张晚霁压住干呕的冲动,面容血气褪尽:“……是活人?”

张家泽勾玩着她鬓角处的发丝,似笑非笑:“皇后猜猜是谁的?”

张晚霁怔怔地望着他,身体的温度在一寸寸地褪了下去。

“陈嬷嬷说,皇后每岁都给定远将军祭酒,说是代朕体恤忠烈,朕想起来,当年定远将军的墓志铭,亦是皇后所写。”

张家泽摩挲着她僵硬的腰肢,笑道,“皇后对一个死人这般上心,朕当年不能成全你们做一对苦命鸳鸯,如此,只能将定远将军的母族后生,抽筋剥皮,教皇后啖肉解忧了。”

张晚霁悉身如坠冰窟之中,寒意疯狂地往骨缝里钻。

她预料到张家泽会在她身边安置眼线,但怎么也没想到他获悉内情后,会如此丧心病狂,为了一己私仇,如此不择手段,去残害忠良后裔!

案台上的烛火,正在不安地扭来扭去,空气里一片窒息的沉默,张晚霁面不改色地将裂开的指甲掰断,似乎指甲连着的不是自己的肉。

张家泽长笑了一声,指尖穿过她的发丝,耐心地耙梳着,仿佛在安抚一只受惊的狸猫:“看把皇后吓得,朕虽非仁君,但绝不会亏待忠烈之臣,沈仲祁的母族,朕会保他们衣食无忧。”

听及此,张晚霁绷紧的心神,稍稍松弛了开去,原来这一盘鱼,不过是一个惩罚她、恐吓她的幌子。

历经一回合,她心中生出不顾一切想要逃离的冲动。

又思量着计划,她被动又温顺地倾身近前,扯起一个笑,轻声道:“陛下,妾知晓错了。”

皇帝大臂倏然收紧,扳过她的鬓角,额庭贴着她的:“皇后错在何处?”

男子的气息非常压迫,张晚霁攥紧手心,道:“妾不该未经陛下指示,妄自出宫,也不该失了凤仪,给外人落下话柄。”

“皇后句句都说不到朕的心坎上,朕在乎的,难道是区区外人的看法?”张家泽话辞冷戾且阴翳。

张晚霁听出弦外之音,必须要使些手段,否则今夜不能善了。

她颤巍巍地跪在他膝前,素手以一种缠绵妩媚的姿态,攀上他的腰,嘴唇轻轻贴上他的。

“陛下,妾为您侍寝罢。”

皇帝黝黯的眸深深看着她,没有说好,也没说不好。

张晚霁跪在他膝前,素手以一种缠绵妩媚的姿态,攀上他的腰,嘴唇轻轻贴上他的。

张家泽一错不错地凝视着美人,她嫁给他二十余年,岁月慈悲,不曾在她的姝容之上留下任何沉淀的痕迹,虽为人妻,与及笄时的少女倒没有太多落差,雪肌玉骨朦胧得庶几能够晕染出一片明丽光华。

但这一抹光华,教他心中生出芒刺。

张晚霁是为了沈仲祁——一个已经消逝很久的男人——放低自己的姿态,博他一悦。

在昏晦的光影里,他看到,她的眉心始终是蹙着,不曾平展。

张家泽眸底添霾,大掌捻住她,居高临下地寒声命令:“朕要看你笑。”

张晚霁硬生生克制住疼楚,扯扯唇角,终于酝酿出了一抹得体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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