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秉性粗犷好胜,常常不择手段,你见了他们记得避开。”
避开不是她的性格,但这番告诫还是让她暗暗长了个心眼。
虎尔虎克这辈子没想到会被一位中原女性给冒犯到,冷笑两声,干脆地卸下了脖间的那串骨环,对着点名人道:“加注。”
他们这一番交锋之后,周围已然有不少目光投向了对峙中的二人,其中就有远在观战席、位居正中央最高处的绥远。
绥远像初见时那样若有所思地盯着陆程霜纤细而挺拔的背影,再一次和身边的随从确认道:“那是陆家的大小姐?”
随从无奈地一边沏茶一边应奉:“对的,殿下您都问了三遍了。”
“有点难以置信罢了。”语罢,绥远貌不经心地一挥手,立刻就有两位服侍者凑上前来:“王爷有何吩咐?”
“给我也再添一注。”
“是,王爷要下注何物?”
绥远略一沉吟,脑海里略过几日前相遇的场景:“把我府里那匹红鬃牵过来作押吧。”
此话一出,众侍从皆愣住了。
绥远睨视了周围一圈:“还不快去?”
下人不敢对他的决定多作质疑,只是应道:“是。”
惊愕是正常的,一来那红鬃能算璟王常牵出来放风的爱马之一,二来这马球比赛年年有,殿下却很少对此提起兴趣,每次都是草草来坐场应付了事,更别提拿如此贵重的东西下注了。
今日是中什么邪了?
另一头,颂心小心翼翼地扯了扯自家大小姐的袖子:“小姐……你真的要和一群男子去打马球吗?”
陆程霜正在试她刚分到的弯月形球杆的手感,闻言应了一声:“事已至此,这不是必然的吗。”
“可是那个玉玦真的很珍贵……而且那些大汉也不像是会怜香惜玉的样子,我好怕小姐你受伤……”颂心怯怯地说到一半,就被陆程霜一个气定神闲的笑容堵了回去。
“你是担心我会输吧?”陆程霜在马上摸了摸身旁她的头,“放宽心,我自有分寸。”
她从小到大和什么三流九教的选手都赛过马,其中有不少体格比那几个胡人更加健壮的欧美青年,但马球比赛比拼的可不单单是力气,击球时的准度和敏锐的预判、还有夺球与护球所需要的灵活度都是非常重要的参考标准。
这些游牧民族出身的选手可能是从小跟马打交道,但她可是从小在马上跟人竞争到大。
这里的马球比赛没有统一的服装,每个人右臂上被系了一块红布或蓝布以区分敌我。陆程霜和虎尔虎克被分到了相反的阵营,陆程霜在红队,虎尔虎克在蓝。
然而同阵营的几个男子对她的态度也颇为暧昧戏谑,只是让她记得尽量躲在身后,免得又落下伤病,更有甚者当面调戏她注意保护自己那张娇嫩脸蛋,免得被飞起的马球破了相。
而这些冷嘲热讽都被陆程霜毫不留情地怼了回去。
比赛正式开始了,场外的唱筹员将球抛入球场中央,敲锣伴随着马蹄声震响,陆程霜驭马在左半场的后方,冷眼看着虎尔虎克高举着球槌带领其他队员一马当先冲锋过去。
在所有团体球类运动中,首球的争夺都很重要,但中场的位置离红门还是有一定距离,第一棒很难一击到位。
所以在虎尔虎克靠近球的那一刻,陆程霜眼疾手快地策马滑向他即将击球的方向,挤掉了奔来接应他的队友的位置,而不出所料,她的预判是正确的。
质地坚硬的马球朝她滚来,而她手起杆落,在球尚未停下的时候便击回了右半场无人的空挡处,距离之远让之前所有小瞧她的男人们都吃了一惊。
球稳稳落到了四周空旷的草坪上,惹来众人奔赴追逐。
谁也看不清陆程霜是以怎么样的速度赶超到第一位的后方,硬生生在那人挥杆的间隙从侧面包抄过去将球击到门内的。
一声锣鼓巨响,唱筹员在左方插上一面红旗。
观战台上沸腾了。
连绥远身边的侍从都傻了:“这……真的是陆家大小姐?”
而被夺走了第一分的虎尔虎克此时面容冷峻而阴沉,深不见底的目光看向对场那个策马飞驰的女子身影时,眼底染上了一层阴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