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杨柳岸,悠悠草木香。
立冬后的天,难得晴色正好,金灿灿的日光洒落印的河面波光粼粼,正如岸边那升起的点点焰火明亮又绚丽。
‘噼里啪啦’的灼烧声炸在温乐言耳边轻脆又突兀,焚纸时周遭无一人吭声,只睁着眼瞧着那满满几大盆的冥衣被燃烧殆尽。
“都拿好吧,这些衣裳也够你们穿的了,来世若是投了个好胎可别忘了照顾好自个。”燃起香烛,秦管事絮絮叨叨的说着,这一刻明亮的火光照在他面上,红光看着虽喜人,可眼中的愁苦却只增不减。
这头的秦管事带着人烧衣,另一头随行的丫鬟们则挨个摆上瓜果贡品,见此温乐言她们也没闲着,一块儿上前帮忙。
墓前等寒林商上完香,一扭头正见温乐言忙活着糕点,大步上前道:“走前娘子可愿去上一柱香,也算一表哀思。”
“也好。”
伸手接过寒林商手中的香,温乐言没再拘谨,行至墓前先是拜了三拜,方抬起左手挨个上香。
也是在这时候温乐言才看清面前这些墓碑上有些竟是没刻逝者名,只知是战死的大渝将士。
“将军,这些墓碑?”
寒林商回:“如你所见,这里埋葬的都是死在战场上无父无母的孤儿,还有些发现时已经面部受损严重辨别不出身份,我们也曾试过为他们寻亲,可到头来却无一人认领。”
有名有姓的将士们即便战死沙场,也有亲人将他们的尸身带回故土安葬,每年寒衣节时更会为其焚香祭拜,安抚亡魂。可唯有这些无名英雄们,累累白骨埋入黄土却无人知他们究竟姓甚名谁,何其可悲。
温乐言自小便知如今大渝的安宁,是无数将士们付出鲜血换来的,却不知在那般惨烈之下,还埋藏着这样的哀伤。
“一恩得一报,但愿他们来世能长寿安宁。”
……
待盆中最后一片冥衣焚尽后,这日祭祀也算成了。
等周遭打扫完毕,转身回车时,温乐言瞥见另外几车上满满的御寒衣物问,“那些可是要送往边关,给将士们冬日御寒用的?”
离了墓地后,秦管事面上稍带了些喜色回,“那些不是,给边关将士们的那几车早早就送过去了还是陛下特意吩咐的,不过走前将军又添了几车怎么着也够了。至于这些则是留着分发给京城内那些流民的。”
“京城中怎会有流民?”温乐言于京城数年,印象中还从未在城中见过任何一个流民。
事关顺承帝声誉,秦管事闭了嘴没敢回。
身侧寒林商却是冷冷的发声,“他说的流民,指的便是乞儿,城中之所以看不见,不过是因为他们都被赶到了睢河以北。”
睢河,一条横穿整座京城的大河,若以贫富区分睢河以东最为富裕,也是足足的天子脚下,朝堂官员大多居住于此,包括如今的崔府与富商温家。
略次些的就是睢河西与南,那两处平民百姓居多,中小商户也不少,虽不比东边繁华,却也是一热闹地界。
最后除这三地以外,睢河往北却是极少问津,只因那地留有不少旧时的烟花柳巷,可惜因不够繁华而被摒弃。加之另三地排外厌穷的缘故,不少乞儿也纷纷来此避难,久而久之,此地倒是成了穷苦人们的避难所。
听着寒林商娓娓道来,温乐言不禁哀叹,“此事我竟从未听说,京城如此繁华,难道那位就从未想过改善?”
寒林商:“从前想过,但收效甚微又实在麻烦,此后便再没动过了。”
温乐言沉默。
自先帝驾崩后,顺承帝登基至今已有二十余载,可城中百姓除了知晓这大渝换了位主子外,旁的功绩也说不出来了,虽无过却也无功,更非明君。
驾车回府后,随行的将士与丫鬟们多数回了将军府,余下的几人则跟着去了睢河北地。那地脏乱污秽,温乐言本不该同去,可见她实在坚持,寒林商也只好答应。
比之来时,第二趟的车马要少了许多,沿着街道走至交界处再往北走,就到了睢河北部,也是京城边界。
这头将军府的马车刚拐过弯,就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吵嚷声。
“快走快走,崔府要施福粥了。”
路人不解问,“施粥?且不说这崔解元的妾室怀有身孕不便出行,前不久又刚与其夫人和离,今日又是谁来施粥?”
“自然是那温家二小姐了,依我看,这温家有意将那二小姐一并许给崔解元呢。”
回应他的是路人酸溜溜的一句话,“这位崔解元倒真是艳福不浅呐。”
‘温二小姐,陶婉?’
温乐言撩开帷裳一看,近处临时搭起的粥棚内站着的俏丽女子,不正是先前温家前不久刚认回的陶婉。
今日的她同样着了身素衣,收紧袖口,笑语嫣然的为百姓施粥,此粥是以糯米、赤豆熬制而成的福粥,有祈福之意。
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