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少爷命人把禾儿关进后院一间旧屋里。吴巍一连数日烂醉在教坊不回家。吴家老夫人辗转得知了事情的原委,心里甚是高兴。吴家老夫人本就不喜欢这个妾室。当初,碍于谢嬷嬷的威逼利诱,才勉强答应了这门亲事。吴家老夫人本也想寻个由头,除掉了这个妾室,可吴巍却过于上心。这下好,干脆让她困在旧屋里,自生自灭。
头几日,还有小厮有一顿没一顿地送些茶饭进来。后来,只有人守着门,再也不往里面送吃食。禾儿受了伤,全身绵软无力,气息奄奄。她不甘心自己就这样困在吴家,不明不白地死去。到后半夜,只有一个小厮守门,禾儿强撑着一口气对门外的人道:“我有话要与你家主人说。“守门的小厮并不理会。
禾儿说:“我这儿还有一些值钱的首饰,若你能帮我传话,我便将首饰赠予你。”
门外的小厮依旧不理会。
禾儿又说:“如今,我受了重伤,又茶饭未进,就只剩下这一口气。你若不帮我,等我变成鬼,要把这账算在你头上,定不会放过你,生生世世缠着你和你的子孙。你若帮我,不过举手之劳,即便我有什么不测,也并不会怪罪于你。还会感念你这一份恩情。”
门外的小厮动了动,但是仍未开门。
禾儿接着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不过也就是在吴家讨口饭吃,何必造杀孽呢?我若今日去了,说不定吴家还会把这个杀人的罪过算到你头上。”
门外的小厮终于有了动静,回答道:“你到底有何话要说?“
禾儿道:“我想托你带话给林小娘,请帮我找来纸笔。我的这副耳坠成色极好,能值不少银子,请你帮我这个小忙便赠予你,感谢你。“
不一会儿,那个小厮就送来了纸和笔。小厮进门看到眼前的女子,不免心惊,禾儿脸上血迹干成痂,蓬头垢面,脸色苍白如纸片人一般。
禾儿颤抖地手写下一封信,让小厮交给林小娘。又摘下耳坠,送给小厮。那个小厮得了好处,看禾儿身形单薄的样子,生出些许怜悯心。虽然东家有令,不给她吃喝,但那小厮夜里还是偷偷送来了些吃食。
林小娘看着小厮送来的信,感叹道:“这陈小娘的字倒是工整又清秀。这么个妙人儿,要是被困死在吴家,那必然要出大乱子。“
一旁的侍女阿晶说:“咱们和那个陈小娘也没什么交情,要去帮她吗?”
林小娘说:“我是什么身份地位,哪能帮得了她呀?老夫人本就不喜欢她,蔡慕芝又视她如眼中钉。先前,咱们爷是迷了心窍似地爱慕她。如今看,这阵子热乎劲也过了。她传言那么多,又是太子又是四皇子,十有八九已经是身子不清白的人了。这可犯了咱们爷的大忌,这口气他是绝对不会忍的。
阿晶说:“既然如此,那我就把这封信烧了。咱们就当不知道此事,全看她造化了。”
林小娘摸着手里的大金镯子说:“我帮不了她,但有人可以帮得了她。”
阿晶说:“既然是个烫手的山芋,那咱们何必惹麻烦呢?“
林小娘说:“我是为了保住吴家的富贵,也是为了保住咱自己的富贵。”
阿晶一脸迷惑。林小娘伸出手指,点了点阿晶的额头说:“你也不想想。陈禾儿看似身份卑微,那王妃想要除掉她不是轻而易举又何苦如此大费周章把她送来吴家。老夫人原来是不同意这门亲事的,后来是怎么同意了,这其中必然是威逼利诱啊。你想想连当今的王妃对陈小娘都不敢轻举妄动。那说明什么,那一定是背后有要保她的人,而且这个人是连王妃都忌惮的人。”
“哦,原来如此。”阿晶连连点头:“那保她的人会是谁呢?”
林小娘说:“我猜应该是四皇子。不过是谁不重呀,重要的是,咱们吴家不能成为别人手中的刀啊。若王妃要借刀杀人,咱们吴家可无形中就成了替罪羊。若陈小娘真死在咱们吴家,等要保她的那个人回过神来,那咱们吴家还有活路吗?”
阿晶说:“若是如此看重她,怎么会让她嫁来吴家做妾室呢?”
林小娘说:“这其中的弯弯道道我也猜不透。只是,这陈小娘身世背景如此复杂,是断不能在咱们吴家出了事儿。”
阿晶说:“那该怎么办?如今,老夫人是铁了心的,不想留她了。少爷对她下那么重的手,看样子也是不会保她了。”
林小娘叹口气:“咱们爷本来就是个多情的无情人。他对哪个女人不好呀?可他又真地爱谁呢?他对陈小娘本就期望过高,如今彻底碎了念想。发几天酒疯,闹闹事儿都是正常的。”
阿晶说:“那该怎么办?”
林小娘笑了,又点了点阿晶的额头说:“你还真是个木鱼脑袋。你明儿去三小姐屋子里走走,把这事儿向她院子里的丫头说一说。把陈小娘的背景说得神秘一些,把她现在的处境说的悲惨一些。“
阿晶恍然大悟,点点头说:“还真是只有三小姐最合适来做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