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予和垂首施礼,婉言拒绝:“谢相公好意,我此行去往汴京,便不劳烦了。”
赵洵一听笑的更开心,“巧了不是,涯深,这位小娘子与咱们同路呀。”
杜浔:“……”
两名差役已将马车牵了过来,张氏裹着厚重的裘衣在冯养娘的搀扶下匆匆赶来,紧紧攥住徐予和的胳膊左看右看,激动地一句话也说不出。
她双目浮肿,眼眶里还含着泪,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转身对着赵洵躬身行礼:“多谢小相公搭救,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一股子冷风吹来,又是几声干咳。
徐予和面色微变,将张氏身上裘衣拢得更紧,也顾不得其他,扶着母亲进了里屋。
“娘,你怎么下来了?当心受凉。”
张氏刚坐定,便又止不住地咳了起来,冯养娘终于抑制不住满腔的情绪,在一旁哭着对徐予和说:“姑娘,娘子瞧见有刺客,担心你的安危,想下来寻你,被我给拉住了,这会儿正难受着呢,还好咱们福大命大,遇到了贵人相助。”
赵洵紧随其后,对着徐娘子拱手作揖:“刺客乃是因我而来,惊扰到几位娘子,实在惭愧,幸而同路,夫人可与我等同行,路上也有个照应。”
当今朝堂波流暗涌,新旧党争激烈,沾上不该沾的人,都有站队之嫌,惹人猜忌,张氏是士族出身,深知其中利害关系。多年前父母因党争受人构陷,夫君上书陈情无果,直言劝谏官家反被有心人借题发挥,以致于触犯龙颜,落个贬谪的结果。
面前这位小相公年纪轻轻,却能服紫袍,腰间佩着的玉带与金鱼袋又极为惹眼,其他人身上还挂着枢密院的腰牌,估计就是夫君所说的那位试图推新政的六大王。
“小相公说的哪里话,世上之事,福祸难料,多亏你们,小女才能逢凶化吉。”张氏不想得罪对方,也不愿给夫君招惹麻烦,便用丝帕捂住口鼻,扭过头咳嗽几声,“只是我路上感染风寒,恐将病气过给你们。”
徐予和细眉微蹙,说出心中顾虑:“相公才将刺客擒住,想来还要审讯押解,带上我们,怕是多有不便。”
这避之不及的态度,明显的不能再明显。
赵洵只当是徐予和顾忌男女有别,她不过十六七岁,与一众陌生男子同行确实多有不便,也不好再说什么,转头瞧见杜浔在一旁幸灾乐祸,忽然想到一个折中之法。
“夫人身子虚弱,禁不起快马颠簸,是晚辈思虑不周,我这杜兄平素爱行善事,愿为几位娘子赶车,望夫人莫要拒绝。
杜浔满头问号,心中忍不住腹诽起来,不是,自己何时说过愿意赶车啊。
张氏犹豫片刻,但也没其他法子,只得起身施礼,“多谢小相公。”
赵洵微微颔首,待背过身去,神情渐冷,目光狠戾,差役们跟在他身后,将刺客押到柴房。
这群刺客也算是有骨气,即便被抓,也不肯屈服,个个嘴硬的厉害,要么咬牙一声不吭,要么就跟着大胡子痛骂赵洵。
被骂那人阴沉着脸,眸中杀意再也隐藏不住。
杜浔拔出长剑抵在大胡子脖颈处,霎时红痕显现,骂的正起劲儿的几个刺客,现下已闭紧嘴巴不敢言语。
大胡子反倒面无惧色,朝着赵洵冷哼一声,“驴下的,要杀便杀,我等苦守边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这怂却逼我们至此,只恨今日没能杀得了你。”
杜浔失了耐心,把剑往上抬了抬,“休再口出狂言,真以为没法子对付你们?”
赵洵垂眸,居高临下地望着大胡子,皮笑肉不笑道:“莽夫之勇,合该被当枪使,连累你的同袍。 ”
此话一出,其余刺客们纷纷看向大胡子。
赵洵见其他刺客有所动摇,继续说道:“刺杀皇嗣是诛九族的大罪,真以为指使你们行刺之人能够手眼通天到保住你们的家人?少做梦了,他们撇清关系还来不及,老老实实说出指使之人,或许我心情好了,能帮你们脱罪。”
大胡子急了,大声叫道:“呸,别想诈我们,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赵洵嘴角扯出一抹冷笑,“那他们的父母妻儿呢?你可考虑过?”
大胡子哑然。
赵洵的视线落在其他刺客身上,眼中有些惋惜,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也是难为你们,摊上个没脑子的头目,被当枪使都不知道。”
大胡子最恨旁人说自己没脑子,怒目圆睁,张嘴又想斥骂赵洵,却听到一名瘦瘦的刺客哭着说:“我后悔了,薛指挥使,家中老娘生病不能陪侍左右也就罢了,还要连累她杀头。”
大胡子有些动容,可又怕其他人出卖岑琦,高声喝道:“没出息的家伙,哭什么哭。”
瘦刺客还在自顾自的哭,赵洵拍了拍他的肩膀,凑近说:“有何难言之隐,不妨直说,我会差人好生照护你母亲的。”
瘦刺客也是忠心,之后任赵洵再怎么问也只是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