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熟门熟路。
被小三甚至小十几随机堵,也是家常便饭。原配倒从未找来发过难。向来只拿属于自己的工钱,旁的打赏都是充公按正常流程走提点的。可不是挡了她们的发财路。
橘黄色的路灯烘不暖这座城。手里的玻璃奶瓶装的是酒馆现煮的热红酒,刚跑路时候顺的,瓶盖都没有。还剩一半已经没什么温度了。凌晨三点的街头,叶边都凝着寒霜。
三个醉汉,拎着酒瓶从侧边的黑巷子钻出。
“来~陪哥哥们乐呵乐呵~!”
“送你上西天!”
轮着手里的奶瓶往其中一人头上猛地砸去。再补上一脚。
夺另一人手中的酒瓶如法炮制。
却被第三个人给环抱住腾空转圈。手里的酒瓶根本瞄不到准头,低头直接上嘴咬,被那人吃痛脱手甩了出去,撞到路边的铁垃圾桶上。全新的腰子这下只能打折卖了。
完了——今儿不会交代在这了吧……后背火辣辣的疼。这月工资还没结呢。不行!先跑!酒瓶往后一扔,丝毫不恋战。跑过这丁字路口,转弯就能看见租借使馆了。那儿有站岗执勤的官兵。
三个醉汉,追上这条街的时候,步子逐渐缓了下来。
清嗗踩着碎步到兵哥哥跟前,眯了眯眼,“早呀~兵哥哥,有坏人追我。”缩到了站岗官兵身侧,要不是有围挡,直接钻身后了。虽然知道这只是位有温度的木头桩子。安全感是说有就有的。
岗亭里的执勤官兵见状,拿了军大衣出来就给裹上。
“姑娘,不用怕。我打个报告送你回家。”
“不用啦不用啦~躲这一下就够了。多谢啦~”
这位竟然能说话,不是木头人。大衣的温度让人心安。暖和到有些让人害怕。一抿嘴将大衣脱下还了回去。
接着在这条街上飘荡消散。
这天,一下子冷了。被窝惺忪,要好大一会儿才能暖起来。
残雷未平。
常去的湖边是去不得了。十七窝在藏书楼已经两日。晚间暖手的碳炉都备上了。
踩着吃饭的点。去顺了鱼的两馒头。鱼还塞了一个手炉。这次一句话也未说,只微微颔首告谢。
十七再回阁楼时。那里竟守着个人,看起来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样貌生的清秀,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后脑勺续了根小拇指粗细的辫子直至腰间。
十七见得人极少。园子里眼熟的没两个。
小辫子接过十七手上的伞,收了靠在檐下。侧身抬手上身稍作前倾。十七终得解封,往楼里走去。只见被十七堆了几本杂书的案上已整理妥当。案前的四方小桌,摆了些餐食。左边冷了好几日的炉子,此时隔着熏笼正氤氲缠绵。
回首看向他,神色温润,笑着点头。十七走向矮桌,弯腰将自己怀中的馒头分出一只咬在嘴里,另只一馒头连带着帕子放在桌上。就往二楼去了。
小辫子没有追上去,自己一人坐在桌前静静地拿着馒头就菜。
春半一直很静,闻寒山也少有鸟雀。
存的水汽,终结成了珠。漏了满地。根本识不清原先的样貌。
坠角的铜铃,被砸的有些吃痛。
立于二层西侧用寒冬松柏屏风隔出的小间,窗下一张桌子,两步一方软榻,塌上有案,案上有套茶具,不曾动过。
趴在桌前,远远瞧去。入目尽是哀意。没有芭蕉,不知名的树倒有两棵,余下都是竹子。
卷起衣袖,胳膊伸出去接雨,再抛出去,截获不少,融成那大珠小珠,落哪躺哪儿。玩了一阵,越发无趣,手上的馒头也早啃完了。看来明日要多拿几个了。
天光被熄尽,屋内早该掌灯了。
十七就着昏暗不明,快步下楼。手炉中星火都偃了半日,生气全无。就手丢给楼下的小辫子。
脚步声传来,小辫子已放下了手中的书。起身欲迎。接过了冷透的手炉,外面包的棉套倒有丝温香。
无点却留声。
撑伞离了书阁,园中都互相告知,是风来了,影影绰绰。
雨,停了该有一会儿。枝叶缓缓地抬头。十七在园中奔走。衣衫沾珠香。林蔼异动,无人知凉夜。
回卧房趴在床上滚了几圈。静的燥人。起身踢踏着鞋绕过山水屏风去了书桌前。钢笔插在墨瓶里。左侧堆放了一张张信纸,为首的那张写到:
“十七,
在异乡走出这次春天的逃亡。
十七啊~总爱穿一身长裙。每每都想牵起你的手合在我的掌心。你说你,为何又偷穿我长衫。
不见雪松。”
没有一箩筐却也是废话。十七停在手中的钢笔掉了墨滴,片刻便在空白的纸上晕染开。也歇了想写点儿什么的心思。
没有失忆,只是记得不是太清了。不知道这是哪儿,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