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新来的?”
浑身上下脏兮兮,理着板寸的小男孩抱着胳膊站在面前,身边两个瘦成杆的小跟班有样学样地摆着他的姿势,还未长开的五官里硬拗出一股子成年人的痞气来。
女孩坐在掉漆的秋千上,头发披散,脚尖随着摇摆的幅度一下一下地蹭过地面。
她低着头,看着地上的一簇小草被自己的脚尖蹭来蹭去,嘴里含着根棒棒糖,脸颊一侧鼓了起来。
见她丝毫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为首的男孩脸上涌现恼怒,一把抓停女孩的秋千。
“跟你说话你听不到吗?你是聋子吗?”
秋千乍停,女孩的头发从空中飘落。
两个跟班围上来,毫不客气地从头到脚打量着女孩。
“壮壮哥,她肯定是耳朵不好,她爸妈才不要她的!”
“就是,我听贾老师说,她刚来咱们院没几天,都不和一个人说话,是不是连话也不会说啊?”
壮壮听了,忽然上前,伸手扯出女孩嘴里的棒棒糖。
“你哪来的糖?我都没有,你是不是从食堂里偷来的?”
男孩使的力气大,棒棒糖被扯出来时硌到了女孩的牙齿。
她本来就在换牙期,牙齿不稳定,被这么一咯,门牙右边的一颗犬齿松动得厉害,带着皮肉,渗出了点血。
女孩皱眉,终于抬起头,一双黑如泼墨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男孩。
“还给我。”
壮壮被她的眼神盯得发怵,听到声音却哈哈笑了起来。
“这不是会说话嘛!”
他把糖丢给一个跟班,站在女孩面前,想用身高压制她。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冯壮壮,咱们院里的大孩小孩都叫我壮壮哥,他们都听我的,你也得听我的,知不知道?以后有好吃的都先给我,不然的话,我让你在孤儿院混不下去!”
说完,壮壮得意地扬了扬头,两个跟班在后头一连声地附和。
“冯壮壮。”
女孩轻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随后翘起一边嘴角,哂笑道:“好难听的名字。”
壮壮笑容一滞,“你居然说我名字难听!”
“就是难听。”女孩看着他的脸,露出嫌弃的表情,“人也长得难看,像一头猪。”
“你!”
壮壮怒不可遏,拳头对着女孩的脸招呼下来。
女孩灵活躲开,一脚踢上他的屁股,将他踹倒在秋千上,随后抓住秋千索,用力一转。
秋千立即带着壮壮三百六十度转起圈来。
壮壮趴在秋千上,两条腿不停地在空中扑腾,看上去真像极了一只待宰的猪崽子。
他愤怒地大喊,“你们两个干什么?还不赶紧把她给我抓住!给我狠狠揍她!”
两个跟班如梦初醒,大喊大叫着冲向女孩。
棒棒糖被随手一丢,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形,眼看就要掉在地上。
女孩眼疾手快地一伸手,接住了棒棒糖,也因此背部挨了两拳。
两个跟班的手脚如雨点般落下,毫无章法。
女孩吃痛地把糖塞进兜里,揪住一个跟班的衣领,用力推向另一个跟班。
两个人撞到一块,把刚刚从秋千上爬起来的壮壮也撞倒了,三个人摔的人仰马翻。
女孩拔腿就跑。
直到跑进了教区里面,她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靠坐在角落里,小心翼翼地拿出口袋里的棒棒糖,放进嘴里。
感觉到甜味在嘴里蔓延开来,女孩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可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幽灵般的呓语,带着些苍老,又带着些期盼——
“你,想看星星吗?”
“你想看,星星吗?”
“你想看星星吗?”
……
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像恶魔的低语。
“呵——”
燕归云猛然睁开双眼,入目一片昏黄,像躺在夕阳底下才能看到的色彩。
她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胸脯一起一伏,手指紧紧扣着身下的被褥。
等等,被褥?
燕归云意识到什么,立马翻身而起,警惕地看向四周。
她分明记得,自己原来是藏在门后面的,怎么会躺在一张床上?
燕归云跳下床,走了几步,才发现自己这是二楼,二楼空间狭窄,天花板是仓库顶的样式,低矮的很,站直身体就能碰到头顶。空间内只放了一张钢架床和一方小小的金属床头柜,床头柜上放了个深蓝色的闹钟,正滴滴答答地走着,床边用钢架做成了一排围栏,围栏最左侧就是下楼的楼梯。
从围栏看下去,一楼的面积同样不算宽阔,但各种家具都一应俱全,桌椅板凳,沙发茶几,做菜用的电饭煲电磁炉微波炉,还有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