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霾的云团散去了。
绵绵春雨方才停歇,苍翠欲滴的竹叶尖还淌着水珠。微风摇动,莹润的水珠砸落亭外水缸,泛起一圈涟漪,惊得水缸中的鱼儿潜藏进了睡莲叶底。
雨后连空气都萦着湿冷的濡意,这确实不是出游的好时段。
然而竹林深处,八角亭中年轻的男子正在抚琴,目光却凝在伴随琴声翩翩起舞的少女身上。
少女身姿曼妙,紫色纱裙飘扬,玉肌莹白如冰雪,宛如潋滟水池上采莲的仙女,凌波而舞。
悠扬的琴声戛然而止,少女也停了动作,愕然片刻后拎着裙裾,朝他缓缓走来。
紫色裙裾逶迤,未穿绫袜的玉足若隐若现,纤细脚踝上系的红绳更衬雪肌。
少女袅袅婷婷,跪在蒲团上,逶迤在地的裙裾遮住莹白双足,一双柔软白皙的手掌搭在他膝上,抬头而望,那妩媚的眸光似化不开的柔情,涟涟生波,惹人心绪微荡。
少女白皙的额上渗出层薄汗,红唇轻|喘,芙蓉娇颜,尽态极妍。不得不承认,她生得极美,是个妩媚祸水。
鸦青色长发尚未绾起,发尾顺着盈盈细腰倾落,垂在他不染纤尘的白衣上。
儒雅端坐的男子拨开那乌发,露出少女如霜欺雪的玉颈,温热的指腹便停在后颈,似要推开她。
“公子,你是喜欢的。”
少女伏在他膝上,眸光潋滟,嗓音黏腻得宛如刚停歇的绵绵春雨。
他不言,目光逡巡在她娇妍的面容上,又一寸一寸挪动,凝在她莹白耀眼的纤颈上。
紫色裙袍宽松,她肩头微动,衣袍滑落至腰间,纤薄的肩比雪还白。
背上的蝴蝶骨似玉蝶扇动翅膀,欲挣脱小衣系带的束缚。
少女握住他搭载琴弦上修长的手指,忽地探起身子,毫无征兆地吻上他唇。
紫裙逶迤交缠,春光旖旎。
风动吹罗裙,好来撩人心。
“咔哒”一声,琴弦骤断——
谢行之也从梦中醒来。
此刻已是天光大亮,入眼便是头顶的素色罗帐。
不是后院竹林,也没有那常来梦里的少女。
谢行之阖眼,修长的两指重重地捏了捏眉心,可那馨香犹在。
不,他不喜欢。
是她常入梦中,乱他心神。
是个有手段的女子。
谢行之起身,去桌边倒了杯水。
壶中的水早已凉透,却是正好。
大抵是屋子里有了动静,外面守着的正德低声问道:“世子,您醒了?可准备洗漱了?”
“进。”
谢行之放下空杯。
话音刚落,正德推门而入,身后紧跟着端了热水以供洗漱的小厮。
谢行之凝了一眼,却道:“备水,沐浴。”
嗓音尚能听出些许喑哑。
正德尚未细想便被这突如其来的吩咐弄得微愣。世子昨夜在大理寺审理案子,夜半过后才回府,虽然时辰已晚,但素来爱干净的世子还是沐浴后才歇息的。
昨夜刚洗了,怎么今早…又洗?
小厮去厨房备水,这厢谢行之已走到一旁,拿香匙一拨,铜兽香炉中恼人的袅袅轻烟至此终中断。
室内浓郁的熏香随风减淡。
“几时了?”
谢行之去架子边净手,一根根将手洗干净。
“临近辰时三刻。”
正德顿了顿,看眼自家世子冷峻的面庞,又说到:“表姑娘昨日入府的时候,世子不在府上,夫人说,毕竟表姑娘住在咱大房,抬头不见低头见,还是得让表姑娘见见您。”
表妹?
那从扬州接回来给祖母冲喜的表妹?
谢行之眉心微动,濯手的动作停顿下来,水波微荡。
温热的水在手心漾开,又穿过修长指尖,尤似梦中少女的抓握。
谢行之烦躁地拧眉,手离了盆,从正德手里拿过锦帕擦拭。
室中气氛极低,正德没敢再提,低眉顺眼去了净室备水。
大抵是……世子也不喜表姑娘?
也对,世子常伴老夫人左右,温润孝顺,是老夫人最得意的孙儿。表姑娘那庶出的母亲,当年做出那样的事情,让定远侯府颜面扫地,生生将老夫人气病了大半月。
自那件事后,定远侯府便和表姑娘母亲断了关系,如今将表姑娘接回府,难免旧事重提,京城的世家贵族恐怕又会在背后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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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梨花落,遥知不是雪。
此刻,院子里两名婆子拿着扫帚,正凑在一起说闲话。
“得亏我们在定远侯府的日子久,知晓些辛密。我敢打赌,那从扬州来的表姑娘在咱们侯府待不过一个月。等老夫人平安醒来后,也许是翌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