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真不小心,我便同太后说情,不予追究了。但若是故意,被查出来那后果就不得而知了。”
“你觉得呢?高小姐。”江千宠走到一位粉衣姑娘面前站定,十分笃定地看着她。
高辛夷有些不知所措,她与江姑娘素昧平生,她也不知道她为何能认出自己来,莫非真有读心术?
“我…我觉得对。”
高辛夷被她盯着有些心慌。
江千宠原本只是猜测,她也没亲眼见着是谁绊她,于是就随意诓一诓。如今见高辛夷这模样,她也不着急了,慢慢悠悠地继续说。
“毁坏贡品是什么罪呢?轻则在家禁闭,重则杀头赐死。记得当年魏国有一大臣,姓陈,因有功,被赏赐了雪梨,雪梨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官宦人家想吃废点力气也能吃到。没成想,这陈大人手滑,一不小心掉在了地上,也没捡起来,直接扔给了下人吃。这事不小心被魏国国主知道了,魏国国主盛怒之下,将这陈大人下狱了,终身都未被放出来。听说那陈大人在狱中是受尽折磨,每日狱卒都会用淬盐水的鞭子抽打九九八十一下,并用烧红的烙铁反复烫破伤口,指甲也……”
“江姑娘我……”高辛夷吓得直接跪下了,旁边的婢女也跟着跪下,“方才……方才是我的婢女不小心撞了我一下,才……才不小心碰……碰到了姑娘……我……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不知所措,才没有立刻作声,望江姑娘能宽宥我。”
江千宠见状赶忙扶她起来,毕竟也不是非要纠结出个结果,敲打一下便好。她是高将军的妹妹,如今正得宠,即使陛下知晓也不会大惩小戒,顶多口头说两句。她便做了这个顺水人情,只是可惜了这裙子。
“既是不小心,那我便同太后求个情,看能否有弥补的法子。”
“江姑娘当真不追究?”高辛夷此时泪眼婆娑,显然是真的被江千宠一番话吓着了。
孟溪知脑袋转得快,赔笑道:“辛夷便放心吧,江姑娘金口玉言,念你无心之失,不会追究的。”
江千宠道:“孟小姐说的是,我自然不会在意。只是我将实情说与太后,之后的事我也无法预知。”看了高小姐一眼笑得和蔼:“只是我定然好好同太后说,太后通情达理,应当不会同各位为难。”
又看向孟溪知,“此事便到此为止,众小姐为着自身不宜声张为好。告辞。”
高辛夷被婢女搀扶着,目送江千宠走远了,腿仍有些发软。她今日是初次进宫,哪里见过这世面。方才也是鬼迷心窍,陛下刚刚赐婚江千宠与苏恪,她不过一介孤女,除了太后无任何倚仗,而太后总归早她入土。今日她与自己同着粉裳,她那件却滑如初乳,锦绣缤纷,华光溢彩。心里有些不畅快,头脑发热便……
入宫之前哥哥千叮咛万嘱咐,让她谨言慎行,别惹祸事,她是全然忘在脑后了。她怎知这江千宠竟是这样的精明之人,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风头盛如她也知晓如此久居深宫的人她惹不起。
旁边许佳期仍不避讳:“这江姑娘着实不简单。”
孟溪知手肘碰了碰她:“佳期妹妹,慎言。”
在场官家小姐却都铭记在心,不敢轻易惹烦这位江姑娘。
江千宠往回走,刚好碰上太后身边的栖桂嬷嬷来寻她,说太后困乏已回宫了。
江千宠便与栖桂嬷嬷往回走。一路上江千宠将方才的事一股脑同嬷嬷说了。
栖桂嬷嬷哑然失笑:“姑娘这一套也就能唬住这般闺阁女子了,日后遇到大人物万不可这样。”
江千宠挽着栖桂嬷嬷的手臂憨态可掬:“知道啦嬷嬷,那许家小姐与孟家小姐可当真有趣,我诓她们我会读心,叫出了她们的名字,她们倒真信了。”
“姑娘聪慧过人,区区读心,岂是诓骗?”
江千宠羞道:“嬷嬷就会取笑我。”
“姑娘一转眼就要嫁人了,奴婢当真是舍不得姑娘。”栖桂嬷嬷看着江千宠,有些心疼。
她从太后闺阁时便陪在太后身边,跟着太后嫁入将军府做继室,后又入主后宫。太后膝下无子,儿孙却多,唯有这侄外孙女最受太后宠爱,将她当亲孙女看待。由此栖桂嬷嬷也是将她视如己出。
“嬷嬷舍不得便同我一起陪嫁过去好了,有了嬷嬷的教导,千宠定如入无人之境!”
“姑娘你这嘴甜得哟!”
两人一路说笑着往回走。
婚期定在腊月二十,成亲后陪太后过了第一个年,江千宠便要随苏恪去封地了。
说来也是巧,陛下言千宠因随州葡萄酒出众,必是与随州有缘,便将随州赐给了苏恪作封地,封恭王。
“恭,敬也。陛下是希望三皇子恭老恤幼,不忘宾旅。”江千宠如往常般给太后烹茶。
恪,不也是这意思,恪守本分,恭敬谨慎。别的皇子公主名字都是“高兴愉悦”之意,偏只有苏恪是“恪”。陛下对三皇子的态度,从始至终没有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