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之上,日坠云海,唯见二人素衣驾云,缓缓融入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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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几日,封阳每每相随二人往返世间,可见归瑶面上的愁色,越加浓郁。
再一抬眸,却见天光接着血色,归瑶手持神笔,在血海之中,划出一道天堑来。
“如此,便能暂且止战罢。”她望着脚下深陷血海,却仍不放弃争夺的人族,神色颇为怜悯,却又泛出几分不解。
“子桑,我以火神之名为人界送去火种,派遣神君下凡,授人播种、医术,本以为可以化解人世疾苦,可为何会引得人界争端?”她喃喃问道。
“始神殿下,或许世人并未如您所想纯洁如纸,人心本坏,若无约束,便会肆意屠杀,毁坏生灵。”子桑稍加思索,垂眸望向脚下,神色冷峻,如观蝼蚁。
“子桑,你看世间弱肉强食,生灵苦悲,我想创立一套规则,是以类分,予六界以秩序,称之为‘天道’可好?”她轻抬明眸,若有所思。
子桑抬眸望向眼前人,才觉眼前之人,虽是面色俨然若铁,可一颗心却如同白纸一般,纯洁无瑕。
可这又如何,只要是她所想,他愿全力以赴,在所不辞,如有恶果,拦在她身前便是。
浮世无常,他愿陪她同历,是他的职责,同时也是私心。
“末将愿誓死追随殿下!”他后退一步,俨然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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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渐渐变幻,可见云海之上,日光正中渐渐凝结出一点晶光。
归瑶紧紧注视着这莹莹之光,眼见他缓缓化形,凝结为一个婴孩。
她冷面之上泛了喜色,眉心一舒,仿若数百年的努力终于有了结果。
“子桑,你我费尽心血,如今总算是成了。从今往后,众生平等,有食同饱,有火同暖,破坏规矩者,便会受天道惩戒。”
她松了口气,随即腿脚一软,便向一个踉跄向后倒去。
子桑轻手揽住她,愁意涌上心头。
“殿下您一连数日不眠不休,若是再不歇息,怕是灵力不济。”子桑眼中带着柔情,眉心拧成一团。
归瑶淡然一笑,随即又看向那如若婴孩的小小天道,眼中含着希望。
子桑始终凝视着她,一双眸子总是随着她的一颦一笑而神动。兴许是他即便是被她封了记忆,心底热爱却始终难消,数百年共事下来,这份情谊逐渐高涨,一往而深。
“始神殿下。”一小童忽而从后恭敬一唤,引得归瑶一回头。
小童一袭玄衣端正,剑眉星目,神色冷然。
“冥渊。”归瑶上前,爱抚的摸了摸他的小头,不觉嘴角微弯,浅浅一笑。
大抵是因着这孩子故作老成的神态,同某人幼时有几分相似罢。
“今朝便要遣你入冥海,掌管冥界,你可愿意?”她理了理小冥渊的衣衫,和蔼问道。
“愿为始神殿下分忧!”冥渊提起衣长过脚的裙角,躬身行了礼,便任由她牵着手缓缓向着苍穹之巅行去。
归瑶立于云间,望着那地上山川胡海,拂袖指着下界,道:“从这里下去,便可至人界,走下阳关道,便可见一片冥海,冥海之上,便是我为你画的府邸。”
说罢她掏出神笔,便绘出一道天阶,直达人间。
“多谢始神殿下,冥渊定不负殿下所托,定然穷尽一生,好生打理那轮回之地。”小冥渊向她行了谢礼,便快步前行,踏上征程。
归瑶闻言,忙向他传音,生怕孩子努力太过累着似的。
“倒也不必如此刻苦,定期休息还是要的。”
可惜这话没被他听进去。
封阳眼神一凝,原来冥帝竟与她还有这般渊源。
怪不得当年在冥府将她授职绘梦师时,冥帝竟毫无异议。
封阳不觉心尖一颤,目光竟也不自觉看向归瑶,回望着识海中这些情景,却是无比熟悉。
“这便是被你所封印的那段记忆吗?”他垂眸一笑,眉眼间尽是宠溺。
他忽而一凝眸,眼神中多了几分温情,可未持续多久,便见场景再次变幻。
天雷之下,少女一袭素衣染血,眼神中尽是失落。
待子桑慌忙赶来,便见归瑶跪坐云间,早已直不起身。
鲜血顺着浑身道道伤痕流淌,浸染了大片云朵。
“殿下!”子桑当即执剑欲护,却被一道天雷击倒,斩神剑落于一旁。
“子桑,快些离开罢,你打不过他的。”归瑶眼角含泪,泪水划过脸颊,凝成冰晶。
这是上神心如死灰之兆。
子桑眉心一拧,便不管不顾扑上去,将她搂进怀中,以身相护。
“殿下,告诉臣,您这是怎么了?”
归瑶不自觉抬眸看向身前,却见天道布雷,道道逼向她一人。
“子桑,我真的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