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妹,王兄向你保证,若是未来景国人为难于你,我陈国定会出兵......将你迎回。”他上前两步,一举一动尽显急躁。
她琴音徐徐,仍不曾抬眸。
“王妹,若你远嫁,为兄定会让你名垂史册,不朽于世。”他一拽衣角,深吸一口气,语气中已然带着些许怒意。
此言一出,陈细君玉手微抖,不慎弹断了一根琴弦,指尖冒出两滴血来,沾染琴上。
风过无声,阴云蔽日,气氛一瞬凝重。
陈细君用掌心轻抚琴弦,垂眸轻叹一声,甩袖猛然起身,却是带了几分威严,眼神锋利若冰刃。
“王兄啊,你可知晓,我封号为何?”她抬眸浅笑,柳叶眉微微挑动,显得明艳动人。
陈国太子一时失语,不知所云。
“是呀,一个连封号都没有的公主,又如何担得起和亲之重任呢?”她一转身,眼神从他身上移开。
毕竟别有用心的关照,常常令她厌恶。
太子闻言松了口气,兴许是以为她在意的只不过是封号,便信口承诺:“若是王妹肯应下,王兄我当即便赐你至高无上的‘安国’二字为封号,如何?”
君湘一皱眉,公主封号大多以贤,福,华,德居之,借以彰显公主仁德。
这“安国”二字,可不是一般嫡出公主能担待得起的,若非有举国之功,怕是担待不起。
她不觉掐腰轻哼,指责起陈国太子别有用心,果然天上神明,地上皇族,皆信奉一条:
所有能用金钱解决的难题,都不配称之为难题,能不费金钱解决的,就根本不是事儿。
区区一个封号,便能收买她?
陈细君苦笑一声,一瞬间眼神中伤感乍现。
大抵是未想到,自己在意了五年的封号,竟会用这种方式得来。
她垂首轻叹,若是如此,她宁可不要这封号。
“王兄这般大义凛然,可容我问一句,为何是我?”
她回眸对上他的眼神。
“为何不是安华?”
太子垂眸稍作犹豫,便连连解释道:“细君,你是知道的,安华她自幼心思纯良,实在是不可担此重任。”
他话音未落,便被陈细君厉声打断。
“可为何,要我担此重任。”
她目光凌厉,瞬间锋芒毕露,将太子吓得一怔。
“我陈细君未有封号,未得食邑,又如何配得为国远嫁?陈国负我,我又为何要为了陈国,舍弃前程?”
她语气轻狂,句句加重,却是逼问得太子心底一阵惭愧,不愿再提。
他紧攥双手,甩袖离走。
“王妹,你再好好想想,王兄晚上再来。”
陈细君向他行了一礼,一双凤眸隐藏怒意。
“恭送王兄。”
此时柴门意外推开,是侍女小佩温茶归来。
那侍女跟了陈细君几年,也算得上是半个心腹。
小佩探头幻视一圈,确认四下无人,便伸手递给陈细君一张字条。
“公主,此乃将军所递。”她轻声窃语。
陈细君轻手打开字条,见了字条上的字迹,骤然嘴角一弯。
“傻瓜。”她眼底笑意满藏,却不觉含了星光。
君湘好奇探头,见了字条上正正写着“夜过三更,亭台相见。”八字,不觉抬眸笑叹。
“还真是个木头,约人也不想个由头,如此一来,万一她不来,又当如何?”她捂嘴轻笑,看来封阳这木头,无论生前死后都是一个样。
*
晚夜宴酣,席间丝竹乱耳是在扰心,加之景国彻侯始终眼神不善。
彻侯身形魁梧,却是始终盯着她胸前所佩那块羊脂玉。
“君子佩玉,公主好眼光,这玉,也衬公主。”他低声奸笑。
陈细君微微拧眉,停杯投箸,便要请辞离去。
谁知她刚一起身,便觉脑中一晕,顿然双腿一软。
她一咬牙,双手撑住案角,眼神落在方才所饮果酒之中。
陈国太子斜眼看来,嘴角露出一抹微不可察的邪笑。
他一挑眉,身旁一位侍女便心领神会,向他行了一礼便默默离去。
陈细君托着头,此时脑海中却是阵阵闷响,眼神渐渐看不清楚。
“公主醉了,请随奴婢来。”那侍女伸出双臂便要来扶她,却被她一把推开。
“滚!”她用指尖紧紧挖着掌心,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堂堂一国太子,竟也会使得如此手段?”她欲厉声质问嗯,谁知身子一软,一把瘫倒在案上,震得案上酒水尽洒。
那侍女将她轻轻扶起,她意识渐渐模糊,眼皮一垂。
太子随即一个眼神,对着彻侯举杯邀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