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一幢幢路灯流淌过路面,贺怀顷自己开车,低调不显眼,滑入约定地址的地下车库。
“不知道她会怎么看待。”从车里下来,他径直走向电梯,身影停在银色金属门前,话音刚落,通讯里传出严齐的苦口婆心。
“老板,既想对魏小姐施以援手,又怕她误会,怕她拒绝,这不像你会做的事情。”
“叮”电梯门打开,贺怀顷走进去,垂首捻灭了指尖的香烟燃丝,按下楼层。
他缄默好一会儿,竟然无可反驳,才道:“先这样吧。”
机械字符跃升,腾空感推助几秒,会所二楼抵达,贺怀顷挂断通讯,穿过狭长的拐角,侍应生在一侧等候,说魏小姐在几号厅就坐了。
他点头示意,欲走,忽然问道:“洗手间在哪里?”
服务员答:“在左手边。”
古色古香的老牌会所,富商见客谈事的不二之处,私密性好,地理位置一流。
水流声哗哗,贺怀顷在镜前凝固一会儿,他抬手将胸前外套钮扣打开两颗,笔直的西服衣襟敞开之后果然没那么严肃。
“刚才路过那个女的,好像是英娱的艺人,叫魏妤行,我说这么眼熟呢。”
身后,两个富家公子从外面走进来,似乎并未注意到附近的人,互相借火点烟,站在便池前吞云吐雾。
其中一位呵呵一笑,似有不屑:“就上个月,她跟金瑶出去陪赞助吃饭,当着人家的面儿吃了一颗头孢,硬是滴酒没沾,我爸也在场。”
又笑:“我爸说,这种光脚不怕穿鞋的还是少招,小心被挠一脸。”
“哪个赞助?是不是一直跟安杰合作的那个季总?他二奶三奶一大串,还嫌不够呢?”
“谁会嫌多……”
贺怀顷目光划过,轻瞥一眼,若有所思地从背后擦身而过,唇角微抿。
“刚才过去那个男人,怎么那么眼熟?像不像贺怀顷?”
“上任董事长过世之后,他不是一直呆在欧洲跟股东斗法吗?”
“现在哪个做实业的不谋划把产线挪到国内,况且他母家那边,就是燕京本地的高门。”
“回来也不奇怪。”
*
下周即将要拍摄的古偶剧名叫《长央传》制作不大,但即将要饰演的角色,魏妤行很喜欢。
露台微风拂澜,月季梗装在瓶子里花瓣也被吹动。
她低头瞧着手机里的剧本原著打发时间。
时不时瞥一眼对面空荡的座位,又垂首滑动屏幕。
贺怀顷发信息说还有五分钟,她独自坐在稍显空荡的新中式桌案后,喝茶艺师所泡的岩茶。
稍微抬头,目光穿过窗棂,可以望见标志性建筑内透出锋利的光芒。
古典与现代对冲,让人很有割裂感,仿佛在做梦。
“你有等很久吗?”
忽然,门外侍应生开门,贺怀顷低头走进来,醇澈的嗓音,依旧熟稔。
抬目,是一道素白座屏,女明星穿着牛仔裤薄毛衣,坐在屏风前的圈椅里,黑直长发披在肩头,素面朝天。
休闲随意。
再怎么也算得上熟人局,魏妤行并不拘谨,她微笑。
看着贺怀顷走过来,筋骨毕显的手抓住椅背,在对面的位置入座。
魏妤行歪着头,将手机叩在小叶紫檀桌面,下巴点了点那菜单:“贺总,我吃不习惯燕京菜。”
“五年还都没吃习惯?”贺怀顷坐定,深邃五官,溺在纸壳宫灯昏黄光线中。
他抬手拿起桌面电陶炉上一盏锻银壶,自顾自斟茶出公道杯,又给她添上。
“也不是,一年有一半时间在南方。”她握住面前的青花瓷。
柴窑烧出的胎体很薄,烫手。
如果没有事情,为什么叫她出来。
魏妤行直视贺怀顷,两道目光相撞,又错开。
好像真是来闲聊的。
他敛眸,端起茶杯。今天的眼镜无框,看起来眼神都更随和。
“那你经常在节目上被要求做那种任务?”
“什么?”魏妤行忽然一愣,又反应过来这话指的什么。
是上午那微信。
她故作轻松说:“红的人肯定不会啦,但我又不红。”
“那你想红吗?”贺怀顷也故作轻松的问。
但却意义非凡起来。
她忽然噤声,拿起桌上果盘里的柿饼,低头掰开塞进嘴里,作沉思状。
如果说想,那么他抬抬手就能让她红。
但筹码不够多,不能什么都要,还有更重要的东西。
“不想红,只想开心。”魏妤行嚼着柿饼,目光从他的嘴角描至喉结。
“拍戏就能让我开心了,而且,演配角能让人有种特殊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