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大叔团着坐在位置上,呼噜打得很响。
冉凌脑子里旋转着那节奏分明的节奏,歪了下头,从小憩中醒来。
高铁在轨道上平稳运行,窗外掠过稀松平常的风景,和她第一次过来时很像。
温和的女播报声响起,通知即将到达北京西站。
时隔三年,冉凌再次来到这座城市——曾经承载她所有爱与恨,笑与泪的城市。
繁华的首都城,这里最初是冉凌对大城市的全部向往,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她揣着一个期待见面而又惶恐真的再见的人。
那时候是真的天真啊。
虽然仅仅只在这里生活了短短一年,但她仿佛也带着一种近乡情怯的彷徨。
冉凌再次扭头看向窗外,闭上眼睛,眼前却再次出现刚刚梦境里的画面。
她知道,那不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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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影由模糊到清明。
冉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冰点的,但这里还是一如既往地热闹。
作为北京数一数二的知名酒吧,全球前五十的俱乐部之一,这里可以说是京城富二代圈子的天堂。
如果是那个刚从康阳来到北京的自己,是绝不可能有踏入这里的机会的。
也许是已经眼熟冉凌,也许是看在身后许嘉康的面子上,一路上冉凌都畅通无阻。
甚至路过的会所服务员还对着她颔首笑了笑,像对这里的每一个贵客那样。
冉凌一路乘坐电梯到达只有高级会员才能进入的六楼,轻松找到了季越他们常混时间的包间。
站在‘熹微’的门口,冉凌已经无心去思考自己第一次站在这个门口的感受,一咬牙推门闯了进去。
现在才刚过下午六点,就算是这些常泡吧的也还没到打卡的点,此时灯光摇晃地房间里只有几个人。
季越,裴羽,陶嘉熙,挺齐的,别的她也不是太认识,在不在都无所谓,只有这几个,是她冉凌在北京这一年的朋友。
朋友,这个词何其讽刺,冉凌现在才隐隐明白。
她脸色不好得大概很明显,一向会来事的明伟第一时间过来,拉了她一下,“小冉,你怎么突然回北京了?”
“也不提前和我们说一下,搞个派对欢迎你啊,”他笑道。
——他混迹在这个圈子里,人情世故是拿捏得最明白的,见人不是叫哥就是叫姐,只有对冉凌他没守这个潜规则。
一是冉凌本来就是不是他们那种千金大小姐,二是两人也有些交情,冉凌也和他明说过不过和她来那些虚的。
大概是看在那点交情,所以他才会一反常态地在这种时候出头拉住自己。
看在他大概是这里面为数不多拿真心对待她的人,冉凌缓和了一下脸色,低声让他别管这件事,算是领了他的情。
但是只有她看不到自己的模样,脸色苍白,眼睑下带着乌青,外套折了个角皱着,裤脚还沾了黑点。
发生了什么事众人心里都有了数,却还保持着缄默,只有冉凌仍埋在鼓里,不知道就连此刻的沉默以对都是刻意。
许嘉康随后走到她旁边,冉凌情绪激动的时候状态简直非凡,脚步飞快,他又得提前和经理打一声招呼让他对熹微的情况视而不见,于是晚了几步。
此刻季越和裴羽都已经心知肚明,只有陶嘉熙还在维续那点表面功夫,“过来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们一声,去接你啊!你不是备考吗?前几天还看见你朋友圈呢,书垒得老高,吓死人。”
她佯装害怕地打了个抖,然后笑了笑。
裴羽坐在她旁边,什么都没说但是目光一直停留在冉凌身上,似乎打算随时将陶嘉熙护在怀里。季越则一个人坐在单人沙发上,手腕搭在扶手上,漫不经心地整理着手表。
北京城的温度极低,大概最近就会开始降下初雪,冉凌来的路上毫无知觉,现在却在空调开得很暖和的房间里觉得有些冷。
她强迫自己冷静一些,接连坐了两程十多个小时的飞机,两次都没睡着,算下来已经接近四十个小时没合眼休息了。
“我请了一周的假,突然决定出发的。”冉凌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尽量别发抖地道,“临时没来得及说,想着过来了给你们一个惊喜。”
陶嘉熙看出她状态不好,语气已经维持不下去,却继续说了下去:“来找我们玩吗?”
冉凌扯着嘴角笑了笑,“顺便吧。”
“你们俩怎么不说话,还是一样冷漠啊。裴羽就算了,人眼里心里只有嘉熙,你怎么和认识起就和我不对付。”她看向另外两人。
季越也笑了笑,笑容带着他一概的凉薄,像是取笑一样,“大概是因为我们不是一路人吧。”
“确实,算我高攀你们吧?”冉凌道。
这气氛实在太尴尬也太僵持,这一下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在点歌台那坐着的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