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把他给我扔出去!”
“门都看不好!我养你们有什么用,还不如养两条狗!”
“狗还知道叫唤两声!”
“滚!”
高诣灌了两口冷茶,努力平复心情。
老爷子好不容易约出来的贵客还等在外面,他把衬衫袖口和领口都整理好,强迫自己微笑,然后返回客厅。
周颂被赶了出来。
他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晃了很久,天完全黑了。
记忆的闸门就像坏掉的水龙头,越努力想关上它,越来得汹涌猛烈。
Power组合一共四个人,周颂是中国人、开开是美籍华裔、东旭和小七是韩国人。
小七是个单纯内向的孩子,年纪最小,却是组里的vocal担当,12岁就进了韩国最大的娱乐公司ZY,15岁时出道。
记得第一次见到小七时,他还没周颂肩膀高。
周颂在组里年纪最大、又是队长,对这位弟弟自然多关照一些,久而久之,小七十分依赖他,经常缠着他讲中国和北京的事情。
出道两年多,组合的名气越来越大,公司积极筹备世巡,成员们都很开心,更加努力地练习。
世巡前夕,公司给小七接了一个商务演出活动,地点在北京。
当时的经纪人姐姐说,有人花了大价钱,点名只要小七去,公司舍不得那笔演出费,同意让他单独活动一次。
临出发前,小七搂着周颂的脖子:“哥!我要去哥的家乡了!简直是太期待了!”
“哥想家吗?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会帮哥带家乡的美食回来!”
那年圣诞节来临前的清晨,首尔下了大雪,临出发前,小七有点担心:“不知道飞机能不能按时起飞?”
周颂把他送上保姆车,小七笑着向他挥手说再见。
行程很短,第二日傍晚,雪停了,小七也回来了。
走时干干净净、阳光温暖的孩子,回来时语无伦次、眼睛通红、目光涣散……
经纪人姐姐只说:“照顾好他,拜托你们了!”
小七把自己关进洗手间,洗了一个很久的澡。
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顶着湿哒哒的头发苦笑着对周颂说:“对不起,没有给哥带回家乡的美食。”
周颂笑着说他傻。
“哥,晚安。”
那是周颂整个人生最为后悔的一个晚上……他既没察觉出小七藏在睡衣下的伤,也没察觉出他眼底的绝望。
第二日,公寓的生活姐姐在小七房间门口敲了好久,都没人应,然后报了警。
警察撬开门的时候,小七的身体已经凉了。
他把自己的手腕割出了很深的伤痕、血管和手筋也挑出来一些,然后用尽最后的力气把自己绑在了床上,没给自己留一丝活命的机会!
周颂还记得小七被拉到殡仪馆的那个早上,明明太阳很大,却冷得要命。他哆哆嗦嗦地跪在殡仪馆冰冷的地板上,眼泪止不住地流,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公司只是发了一则简短的公告,表示自己在照顾成员情绪健康方面有失职,小七因长时间的抑郁症自杀……然后快速处理了他的后事。
那几天,白色的菊花摆满了公司大楼下的广场和马路……
又过了两个月,周颂和队友们,渐渐消失在公众的视野。
很多个夜晚,小七顶着触目惊心的伤口在周颂梦里徘徊,对他说:“哥,北京很漂亮,但是也很冷。”
小七来自釜山,一个有着美丽海滩和神奇温泉的城市。他提过多次:“哥,等我们赚到钱,我请你去釜山吃猪肉汤饭、吃海鲜!”
小七全家都是基督教徒,他一定是有不得不离开这个世界的理由。
他在中国短短两天,经历了什么呢?
周颂揉揉因憋泪而发酸的眼睛,打给朱姐:“姐,你去年说的那个,欢礼投资的本子,我想接。”
朱姐沉默了很久,还是说:“行!”她了解周颂的本性,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不让他过这个坎儿,他这辈子都无法安宁。
周颂和百合官宣恋情后,欢礼屡次伸出橄榄枝,条件好到离谱。
高诣的意图,昭然若揭。
他突然下了某种决心,只有让自己也走进那危险之中,才能知道背后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只是,他的计划凶险万分,一不小心就会身败名裂,甚至落得和小七一样的下场。
那个时候,百合怎么办呢?
手机又响了起来,他用冻僵的手指按下接听键:“百合,我马上回去了。”
周颂回家的时候,苏百合准备了四菜一汤,在餐桌边等着他:“你去哪里了?”
“没事,碰见一个老朋友,多聊了一会儿。”
“你取的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