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小被陆千机那句“数千朵花”吓到了,将花盆里的两株花也移到了门口空地上,一片被翻得整整齐齐的土地旁边种着两株花,颇有几分田园雅趣,如果土里再有几棵小苗就更好了。
她紧锣密鼓地挨个刨坑,将种子一粒一粒的种下,因为都不认识,只把看着相似的种子种成一行,也不知要深埋还是浅埋,犹豫了一下,全都盖了一层薄薄的土,全部弄完,她长长舒了口气,回头,官城早已不在门口坐着了。
这倒霉孩子又生气了!
怎么长大的官城又敏感又爱较真呢?
十几岁时的他,热烈得就像三伏天大中午的太阳,每天都有使不完的精力,比树杈上的知了还聒噪,烦得她到处躲清静。几年不见,他是真的长大了,成熟稳重了不少,怎么性子反而变得古怪起来,这动不动就生气的毛病是什么时候染上的?
秦小小百思不得其解,拍拍手上的沾的泥土,寻思着要不要进去哄一哄他,谁让他小呢!只是刚一起身,她便觉得一阵头晕眼花,一片漆黑里无数的星星闪啊闪的,像要爆炸似的在她眼前晃,她伸手便扶住一旁的一棵古树,闭着眼缓了半天,才缓缓睁开,然后——
“官城——”她大喊一声。
伸手在空中摸了摸,除了身旁的树和一爪子空气,她什么也没抓到。
为什么她看不见了?
不过是一时起身太快,血液流通不畅而已,怎么会看不见?
秦小小心里慌得像放出了一群不听话的野马,冲散了她所有的理智,什么泰山崩于面前毫不变色,根本不存在的,除非那人是个瞎子。
而她此刻,就是个睁眼儿瞎。
耳边传来官城的脚步声,一脚轻一脚重,间或夹杂着“呯呯哐哐”的异响,却没听到拐仗撞向地面的声音,他竟连拐仗都来不及拿便冲了出来,几步便到了她身边。
“我看不见了——”秦小小努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还是做不到,手在抖,声音也在抖,“我的眼……”
握住她手的官城的手顿了顿,只听他的声音沉郁:“你的眼睛没问题,是永夜骤降。”
嗯?秦小小一只手捂住眼睛又松开,下意识地抬头望天,头顶像被谁泼了厚厚的一层墨,密实的一点光都没有。
“没有星星……”她仍犹疑,不大相信官城唬她的话。
官城抓着她的手紧了紧,秦小小觉得他好像又生气了,正在为自己辩解两句,就看到眼前有火星闪了闪,猝然间,一个火苗蹿到了她脸前,差点儿燎着她额前的碎发,她倏地往后一仰,才躲开了这火光之灾。
“你看着点儿,”她抱怨了一句。
“抱歉,我的眼睛也看不见,”官城将火折子拿得远了些。天突然间黑了,他几乎毫不犹豫地就去找火折子,经过了一次永夜,火折子被他们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没想到刚摸到火折子,就听到她在外面一声尖叫,来不及点灯就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
既然眼睛没事,那阵子恐慌便如潮水顷刻间退了个干干净净,只是仍心有余悸,秦小小抓着官城的手不肯松开,四下瞭望一番,问他:“大白天的,永夜怎么说来就来了?”
上一次永夜的出现,也是在天火降临的第二天,这次却这么“急不可待”,难道是……
官城和秦小小对望一眼,瞬间读懂了对方眼里的担忧。
秦小小扶起官城往回走,刚进门就看到了地上躺着一把椅子,他惯常用的拐仗也“玉体横陈”在地上,被椅子压住了半截,刚才官城就在饭桌前坐着,听到她惊慌一呼,摸黑就急着往出冲,将倚着桌子的拐仗踢得咕噜噜滑到了地上,腿又不小心撞进椅子的两条腿中间,椅子随着他的走势也“哐铛”倒地,又被他带着往门口滑了一段,幸亏大门是开着的,否则他会不会破门而出都说不准。
她瞧了瞧地上,又瞧了瞧他,官城被她一眼又一眼看得极其不自在,轻咳一声:“看不见……”
秦小小刚才还在犹豫是否要哄他,看在他这么关心她的份儿上,立刻下定了决心:哄,还得好好哄!
古代但凡有个什么大动作,都会先求神问卜,有着通天之能的道士脱颖而出,大国师应运而生,而在这里,一旦有什么天象异常,秦小小第一反应是问青石。
“青石!”青石自上次陷入沉睡之后一直没醒过,秦小小试着强行唤醒她。
露出一截绿绸的钥匙里无声无息。
“你去接一滴花露过来。”官城忽然说道。
秦小小想起陆千机用白瓷瓶接花露时的神情,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找了个空茶杯便去了外面,一会儿功夫,竟接了有半杯花露。
官城看了她一眼,皱眉:“你添水了?”
“怎么可能!我不过是跟它说要救青石,狠狠晃了晃那露凝,想必它内心也是想救青石的,一连滴了好几滴……”
官城看了一眼她挽起的袖子,默了默:“太暴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