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气携着几缕春意从窗口吹进屋里,卷起了少女脸庞的发丝,突兀的叫人清醒起来。
屋里炉火烧得正旺,驱散了寒意,只有香炉里升起的袅袅香烟被吹得飘向一旁,配上少女似雪的肌肤,如画的眉眼,凭空添了一抹仙气。
回府已十余日,第二日晨起去请安时,傅蓁就免了她的请安,夏然并无异动,因此这些日子倒也清净自在。
门被轻轻扣响,娇憨清脆的声音传了进来:“姑娘,奴婢回来啦。”
倚在塌上看书的章清言略坐起身,声音带着冬日的慵懒传入门口青衣丫鬟耳中:“进来吧。”
青黛反手将门闭好,瞥见大开的窗口,小嘴嘟了嘟,走到少女面前放下油纸包的桃花酥,伸手把窗闭起来,嗔道:“姑娘,天儿还冷着呢,您把窗口开这么大,着凉了可怎么办?您要是这么不听话,回头我就禀了老夫人,让老夫人教训您!”
章清言收回思绪,放下手中的书,轻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拉住青黛的袖角微微摇晃,眼带狡黠:“好青黛,我知道错了,您便饶了我这一回罢!”
青黛瞧见她这熟练的认错模样,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姑娘!我跟您正经说事儿呢!下次可不许这样了!”
章清言连忙点头,随即追问:“好青黛,可打听清楚了?”
青黛拍了拍胸脯:“自然打听清楚啦,奴婢称着去清溪巷苏记给您买桃花酥,从后门出去的,现在街上人人都在谈论,后日早上,谢小将军会带一支300人的虎贲军回京。”
谢序调任京畿卫,章清言三个月前就知道了,这也是她之前打算回京的原因,回府半月之后,终于等到了他回京的日子。
按理来说,谢家军一直独立于朝廷党争之外,谢大将军戍边多年,非召不回,如今却突然把谢大将军独子谢家军少帅谢序调回京都,还放在信国公聂泉掌控的京畿卫里,不得不令人深思。
当今圣上43岁才登基,从最不被看好的皇子到登基,是聂泉一路扶持着他。
早些年,聂泉只是忠勇侯庶子,为了让嫡母和嫡兄安心,他出身武将世家却从不曾习武。寒窗苦读,一朝高中榜眼,进入翰林,拜清流之首时任太常卿的顾源为师,后步步高升,为官不过十年便调任御史中丞。
就在大家以为忠勇侯府要一文一武,一门两爵的时候,忠勇侯嫡子突发恶疾暴毙,聂泉承袭爵位,弃文投武,以铁血手段镇压两次流民叛乱,在军中站稳脚跟,打通军政两界,外界方才知晓聂泉有不输嫡兄的一身好武艺。
至此,聂泉步步为营,辅佐最不起眼的四皇子在夺嫡之路中成为最后的赢家。聂家庶子摇身一变成为声名显赫的信国公,带着忠勇侯府一跃成为这盛京城中最显赫的高门之一,此后,护卫京都和皇宫安全的京畿卫便被牢牢的掌握在聂泉手里。
作为聂泉的同窗好友,章清言的父亲章思勉则出身书香世家,当年聂泉高中榜眼,章思勉便是状元。查贪墨、治水患,章思勉在百姓中颇受赞誉,为官十余载,深受先帝喜爱,甚至在章思勉丧妻三年后,下旨将自己幼弟的女儿南安郡主赐婚给他做续弦夫人,并于驾崩之时留下遗诏指定章思勉做辅政大臣辅佐新皇。
章思勉贤名远播,在山野和士林中都颇具声望,加上遵从组训,不涉党争,在夺嫡中并未站队,才在新皇登基后的大清洗中存活下来,并入值内阁,官拜文渊阁大学士。
自新帝继位,聂泉得势,即便是先帝指定为辅政大臣的章思勉也不得不避其锋芒,政见不合时也多有退让。
现下朝野上“聂家候蒙蔽圣听,独断专行”的言论越演越烈,部分清流对聂泉把持朝政的行为也多有怨言,奈何陛下一向对聂泉十分信任依赖,对这样的言论诸多斥责,去岁还在午门前打了好几个上折子“请清君侧”的言官板子,一个五旬老臣因此羞愤呕血触柱而亡。
此时陛下却突然下旨将谢家少帅谢序召回京都,还放在聂泉经营已久的京畿卫......
章清言手指轻轻的扣着桌面,思索了一会儿:“让人去临街的茶馆订一间房,再差人去夫人房里说一声,就说后日我们要去金章阁挑头面,但我不喜人多,只让我院中的护卫跟着我过去便好。”
两日后,章清言坐在临街的二楼茶室,听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高声谈论着谢家军雁回关大破图奇,将图奇猛将乌纳律斩于马下的事。
图奇数十年前只是北方众部族中不起眼的小部族,北方众部族向来桀骜,彼此不服,征战不断,因此并不能成为大陈王朝的威胁。
图奇是北方众部中率先向大陈王朝称臣的部族,每年朝贡牛羊、珍宝、美女无数。
大陈王朝为展大国之风,同时为了让北方众部族臣服,实现所谓的不战而屈人之兵,传派官员大儒以教化之名传播大陈文学、历法、医术和耕种之术,甚至取消了对图奇铁器不出关的限制。
一时间图奇贵族中以着大陈衣衫、讲大陈话和行大陈文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