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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游原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留下一群人在原地凌乱。蒋建宾呆滞了两秒,忽而转向李葵一,半疑惑半试探地问:“他刚刚说什么?”
“没太听清。”李葵一垂着眼眸,轻轻摇了摇头。
“这样啊……”蒋建宾默了默,摆摆手道,“行了,你也回去吧。好好学习,别分心,啊。”
“哦。”李葵一低低应了一声,慢吞吞地转身离开。
其实她听清了,每一个字都听清了。
蒋建宾以一个好笑的因由撤去了她的班长职务,她心里虽有不服,却也接受得坦然。她以为她一点儿也不在乎的,可是贺游原说出那句话后,一股不可名状的委屈就从心底涌了出来——很多时候都是这样,受到伤害了,本来觉得没什么的,结果亲朋好友过来嘘寒问暖,眼泪反而刹不住了。
可是贺游原怎么知道她和蒋建宾在聊什么呢?
难道他已经猜出来是她跑去跟陈国明申请才使得十七班换了教室的么?仔细一想,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她第一次提出这个想法是在分科后的班委小会上,当时贺游原作为体委也在场。
真是搞不懂他了。有时他说出一些话、做出一些事,让她觉得他是个笨蛋,但有时她又觉得他蛮聪明的。
踏出教师办公室的门,李葵一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抬起眼睛却发现贺游原还没走远。
她小跑几步,跟上他,趁着并肩而行的机会,小声跟他说了句:“对不起啊。”
贺游原边走边凉凉地扫她一眼:“对不起什么?”
李葵一知道他就是在使坏,明知故问,却还是耐心道:“那天冤枉你了。”
他忽然停下来,懒散地耷着眼皮儿看她:“哦?你是现在才反应过来冤枉我了的么?”
李葵一被堵得哑口无言。
确实,她早就知道她冤枉他了,只是一直没给他道歉。
他肯定是不愿意原谅她。
真小心眼儿。
李葵一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好默不作声继续往教室的方向走。走出两步,她发现贺游原没有跟上来,还在一动不动地站着,目光乌沉沉地瞧着她。
虽然不知道他又在搞什么,但李葵一决定哄哄他,毕竟心里对他有点歉疚。她回到他身前,迎上他的目光,轻声细语:“走啊。”
他不说话,也不动。
李葵一刚想再说些什么,却感受到了走廊旁边教室里的一些同学投射过来的带有八卦意味的视线。她觉得她和贺游原像两只猴子,正在被那些同学隔着玻璃窗子无情地观赏,便有些急了,低声催促道:“走啊!”
看到贺游原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她狠下心来,从一个别人看不见的角度悄悄牵起他的校服一角,用力一拽,把他扯走了。
贺游原低头瞥一眼她牵住他衣角的手,心口莫名变得滚烫。只牵了一下,她的手就松开了,于是他的目光缓缓地移到她的侧脸上去。就这么看着她,跟着她,乖乖地,一步一趋地。
上完两节晚自习,也就放学了。由于明天是周六,同时也是高一新生入学报到的日子,学校便给高二的学生们放了一天完整的假。
李葵一收拾好书包,正准备把凳子推到课桌底下,谁知贺游原伸出长腿用脚一勾,把她的凳子稳稳地勾住了。
她知道他有话要对她说。
正好她也想把遗留问题解决掉,就又在凳子上坐下来,从桌兜里摸出一本英语专项练习册开始做完形填空。做完一篇半,教室里的人就差不多走光了,不过她没理会,直到把两篇都做完,才合上练习册,转过身子问道:“那你想怎样呢?”
贺游原奇怪地看她一眼,右手伸进自己的黑色大书包里摸索两下,掏出一只精致的礼物盒子,递给她。
李葵一愣住了,她没想到他会重新给她准备生日礼物。
而且,他现在能拿出礼物,说明他早就准备好了——怎么会呢?明明他刚才还在生她的气,连她的道歉都不肯接受。
“拿着啊。”他看她半晌不接,粗声粗气道。
“你……你不用……”李葵一有些磕巴,想说“你不用重新给我送生日礼物”。结果话还没说完,方知晓来找她的声音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李葵你怎么这么磨蹭啊,是不是背着我在教室里跟野男人私会呢?”
二人吓了一跳,齐刷刷地向教室门口看过去。
方知晓猛地出现在教室门口,看见他们俩后也瞬间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她只是过过嘴瘾啊,怎么还真叫她给说中了?李葵一居然真的在私会野男人!
也不算野男人吧,就……熟、熟人。
撞见这场“私会”,她一时也不知道该兴奋还是该尴尬。
李葵一和贺游原的脸倒是“腾”地一下烧起来,对视一眼又迅速错开。明明行得端坐得正,但也不知怎么的,总觉得像是被人撞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