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醒,钟表上的时间显示早上八点。
耿向阳已经睡意全无,放假后这一觉睡得是通体舒畅,她翻来覆去,裹着被子,丝毫没有要起床的意思。想到小长假结束后本学期第一次大规模考试,不由得焦躁起来。躁归躁,玩还是玩,不过,是焦躁地玩罢了。
一想到布置的作业,更加烦躁了。好好的假期,凭什么要被形形色色的作业所充斥?卢越他肯定早就写好了,现在估计正在书桌前认认真真的复习。反观耿向阳,一堆的试卷上,只写了懒懒散散的“耿向阳”几字。
赖了将近十分钟的床后,她才缓缓地踱出房间,朝对门的房间敲:“哥!”
对门打开,缝隙里伸出了一只穿拖鞋的脚,把门给轻轻踹开。只见温宇正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屏幕,一只手握鼠标,另一只手飞速地敲击着键盘。他的屁股像是牢牢粘在了凳子上,无法动弹。抽了个空,拿脚帮耿向阳这个霸王开了门。
“哥,作业答案借我瞅瞅……”耿向阳开门见山,她当然知道温宇不会自己写,毕竟人家在班里人缘好,什么答案借不到。
“书包里,自己拿,我艹,坑比队友,妈的不放大……”温宇骂骂咧咧。
如愿以偿在温宇的书包里翻出了答案,耿向阳立即马不停蹄抄起来。落笔的那一刻,脑海里突然回响起卢越的声音:“不会可以教你,你不要抄。”在此之前,耿向阳从来没有这样的思想斗争,自是指物作诗立就,一有答案马上就抄。看来是和卢越当同桌久了,侵染到了好学生的习气了。
很多时候,对立统一的观点出来时,内心早已明确了答案。所以,耿向阳还是选择了抄答案。
王福仙准时准点地喊了楼上的俩位大爷下去吃饭,早餐是很常见的清粥配小菜。
此时此刻,市里巷的另一处民居内,卢越很罕见的赖在床上还未起来。他被昨日晚上浮想联翩的梦搅得心乱如麻。是春梦吗?不算吧,没有梦遗,可是第一次梦遗也没有做过这种梦啊。卢越觉得自己很对不起耿向阳。
他并非如耿向阳猜想的那样拿起书来复习,起床后,随便应付了点吃食,拿起书本,却怎么也看不进去。
浪费时间也没有用,不如出门去,卢越打定了主意。市里巷像一张蜘蛛网,房屋之间有着数不胜数的羊肠小道,但是稍微宽一点的路就这么一条,出巷子的路也就这么一条。
耿向阳和温宇的家,就在这必经之路的路旁。卢越路过的时候,有意无意地向铁门里边瞟去。
有病,卢越暗骂自己。
终于出了巷子,视野豁然开朗起来,在市里巷呆久了,会忘却这个城市的样子。卢越面前是一条车水马龙的道路,只不过车多数是电瓶车。
旁边有个车站,是城乡村镇公交的必停站点。还有一天学校就上课,回乡里过节的学生们,和父母拎着大包小包,回到了市里巷的出租屋里。
这让他想起了他的父母。
卢越并不是漫无目的地走,他走到了附近的一个菜市场,菜场里,多是中老年大叔大妈牵着小孙子孙女,像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来菜场买菜并不常见,他给房东阿婆买了些水果,买了一些生活必需品。父母每个月都会打一些钱过来,在外务工的他们有一笔可观的收入。
卢越从来不需要在人情世故中吝啬,既吃得饱又穿的暖,他习惯了自己洗衣,习惯了自己做饭。习惯了和乡下的奶奶一起等待父母的归来。
如果,这里能发展起来,他们是不是就不用跑到千里之外的他乡谋生了。
提着几袋子的时鲜,送来的风吹走了他的多愁善感。卢越并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只不过每逢佳节倍思亲的时候总会勾起人们内心的情感。
是中秋节呢。
走在路上,一个酒红色头发的女人拎着个旅行包,在市里巷入口徘徊,见卢越走过来,忙问:“小同学,市里巷是往里走是不?”
“这一条路里面的房子都是市里巷了。”卢越道。
“哦,谢谢。”女人得到肯定后,像是在犹豫。
卢越走进市里巷好一会后,女人似乎下定了决心,这才拎着包,径直走进市里巷。
温晓兰好多年没有来过这里了,市里巷外的楼做的太高,将市里巷藏的太好,她都快找不到了。进到巷里,这些民居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这些房子还是以前的户型,陌生的是房子外面基本都涂了水泥,贴了瓷砖或是刷了油漆,不再是以前裸露在外的红砖。
她还认识她的家,记得家在哪里,可是她已经回不去了。她透着铁门的缝隙,往里小心地看着。
耿向阳端着一盘果子,放在院子里的水池里,仔仔细细地洗着。她注意到院门口有个酒红色头发的女人,问道:“阿姨,您找谁?”
温晓兰抓着铁门的栏杆,眼眶红了,不说话。
耿向阳觉得不对劲,进门喊王福仙:“外婆,外面有人,你要不过去看看。”